程慕北挑了一下眉,蹲下身给那人把脉。虽然这人死相凄惨,但程大少爷难得没有嫌弃,好一会儿他才站起来,“确实是暴毙。”
没有受伤,没有中毒,忽然就暴毙而亡。
“我再仔细询问会儿,”子桑竹垂下眸子,他脸色苍白,看上去仿佛马上就要倒下,但还是努力冲沈简生扯出一个笑容,“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程慕北和沈简生对视了一眼,“我陪子桑兄在这儿,你先下去休息。”
沈简生并没有谦让,点了点头,“早些回来。”毕竟在这种赶路中,必须得有人保持良好的状态,以防有什么突发情况。
程慕北和子桑竹询问了一番情况,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似乎就是那人恰好在这里突然犯病而已。于是子桑竹只好以此为理由安抚群众,让大家不陷入恐慌之中。
程慕北回房的时候,沈简生还没睡着,转身看着他,“怎么样?”
程慕北摇摇头,“没什么迹象,有点儿蹊跷。”
见沈简生看着他,程慕北注意了一下周围,避开了这个话题,“睡吧,不早了。”沈简生也注意到了周围有人,没有再问。
第二天大家都有些疲乏,赶路的速度又慢了下来,黄昏时分找到一家客栈,好不容易才能歇息一下。
有了上次的事,子桑竹更谨慎地将护送的人分成了三批,轮流守夜。
但还是出事了。
这次是在破晓时分,又是一个守夜的人暴毙而亡。程慕北被叫醒时还有些不悦,给那人把了脉,发现和上一个人一样,毫无症状地七窍流血而死了。
如果说上一个人的死是身体原因,大家还能接受,但又一个人这样死去了,大家立马陷入了恐慌。
子桑竹只能开始盘问到底什么情况,程慕北坐在子桑竹旁边打着呵欠,但脸上并无玩闹的神色。
“少爷,他之前真的没有什么异常,和我们都是同吃同住!”他们这批守夜的负责人跪在地上,显然还有些仓皇。
审完了一遍,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子桑竹疲惫地揉揉睛明穴,摆手让他下去。
“你没事吧少爷?”阿名有些担忧地看着子桑竹。
子桑竹摇摇头,“让人收拾了,准备接着赶路。”
押送的人大部分是子桑家族的,也有一小部分是扶南庄的,而出事的两个人都是子桑家族的。子桑竹便留一个人下来,联系上子桑家族的人,将出事的人送回子桑家族安排后事。
看着阿名打算将子桑竹推走,程慕北忽然叫住了他,“子桑兄,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子桑竹顿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看了程慕北一眼,“我不觉得,可是我无法解释。”
看了子桑竹的背影好一会儿,程慕北才抬起头,和沈简生的眸子对上,微微勾了勾唇。沈简生一直在二楼看着他们,见他们谈完了,也不走楼梯,直接在护栏上借力跳了下来。
“怎么样?”沈简生问。
程慕北摇摇头,“没痕迹。”
第三天夜里,程慕北索性不睡了,和那些护卫一起守夜。子桑竹本来也是这个想法,但是他身子弱,一直奔波还没休息好,身体已经受不了了,见程慕北随着护卫熬夜,他松了口气,“那我下去休息了。”
程慕北点点头,“子桑兄慢走。”
这两天程慕北都是在马车上补的觉,精神还算好,好说歹说让沈简生去睡下了,他便百无聊赖地和守夜的人闲聊,“你们经常押送货物?”
聊天这人长相十分朴实,憨笑着挠挠脑袋,“是啊,就靠这点儿钱混口饭吃。”
“叫什么名字?家里可还有亲人?”
护卫都知道这人是久北阁的少阁主,态度自然十分恭敬,这人见程慕北如此和善,受宠若惊地答,“我叫牛大壮。家中有位老母亲,我媳妇儿照顾着呢。”
程慕北拍拍他的肩笑了笑,“老人家等着抱孙儿吧!”
牛大壮十分羞涩地笑了笑,他肤色黑,加上灯光不明亮,脸红也就看不出来。不过程慕北发现他的瞳孔有些涣散,眼睛中的红血丝慢慢冒了出来。
“你……”程慕北话还没说完,牛大壮眼睛中已经冒出了汩汩鲜血,随后鼻孔嘴角耳朵都冒出血来。
程慕北心道一声“糟了”,伸手去扶牛大壮,却没来得及,他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死相和前两个人一样。
明明刚才还有说有笑……还幻想着家庭美满和睦。
程慕北仔细检查了牛大壮的身体,依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死了个人,恐慌蔓延开来,大家都陷入一种死一般的沉寂。
子桑竹也被人叫起来了,此时已经快要黎明了,他脸色依然苍白,“又出事了?”
程慕北沉默半晌,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子桑竹安排后事去了,程慕北回到房中,发现沈简生已经起床了。
“还是出事了?”沈简生见程慕北脸色不太好,将他拉过来坐到床边,给他轻轻按着太阳穴。
“嗯,就在我面前,”程慕北顿了顿,“而且我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沈简生捏了捏程慕北的肩膀,似乎想给他传递什么力量,“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对了!”程慕北眼睛亮了亮,“我写封信给我姐夫!”
沈简生先是愣了愣,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程慕北指的是卿知,微微笑了笑,“嗯。”
等程慕北找好了送信人,子桑竹也安排好出发了。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应当都在担心下一个暴毙的人会不会是自己。因为死的人全是子桑家族的人,两派护卫之间已经隐隐有了一些间隙,甚至有些谣言甚嚣尘上。
子桑竹和程慕北都没有刻意去管,生死面前,大家都草木皆兵,这时候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从心底认可的。
第四天晚上程慕北依然没有睡觉,死去的人是刚刚换下去的守夜的人,他才走到自己的房门口,还没来得及歇一歇,就忽然暴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