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慕走出了房门,屋内静悄悄的,不见美川的身影。
她去哪儿了?是害怕了他的质问吗?溪慕感受到一股浓浓的被世界抛弃的感觉。美川这算是背叛吗?她真的欺骗了自己,这是他意想不到的,也是不愿接受的。
他走到那颗玻璃球面前,看着它发呆。
“吱嘎”门开了,美川带着士弱语走了进来。
士弱语看着回过头来同样看着他的溪慕,她想看看他会有怎样的反应,她在无声的试探他。
溪慕站起身来静静的看着她,很让士弱语失望的是,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甚至连一个奇怪的表情都没有。
“溪慕,这是我的朋友,叫士弱语。”
士弱语微微一笑。她装作了一个陌生的熟人。
溪慕向她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看来士弱语似乎忘记了这已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们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是在衫的生日派对上,美川不知道他曾去过童家,见过士弱语,这样看来……美川一直都在骗他!美川之前就认识士弱语,而士弱语和严诺也认识,那美川确实和严诺也有关系!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
衫说对了。溪慕做出这样的结论,他和衫或许在失忆前就真的认识!但这些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所有的人,包括童夫人和美川都要骗着他们,所有的人或许都知道真相,但唯独隐瞒了他们两个,他们到底是处在一个怎样的骗局里?
士弱语打量了一下整间屋子,很小,但一应俱全。最后把目光放到了旁边的玻璃球上,她的眼睛一闪。这一切统统都被溪慕收进眼底。
士弱语很自然的把玻璃球放到掌心里把玩,“不是早就送出去了吗,又要回来了吗?”
溪慕一脸疑惑,美川却是一脸惶恐,赶忙过去阻止,害怕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这是溪慕一直带在身上的,你怎么可能见过。”然后不由分说的夺过玻璃球,慌乱的放回了远处。
“噢”,士弱语顺着话由说道,“不好意思,我记错了。”
这不自然的一切都被溪慕看在眼里,她们究竟在搞什么鬼,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我以为只有我记性不好呢。”溪慕随口说道。
“什么?”士弱语疑惑的看着他。
“没什么”,溪慕耸了耸肩,“就是得了一种奇怪的病,身体很差,而且总是会忘掉很多事情。”
士弱语的脸沉了下来,她看着溪慕那张清瘦的又故作轻松的脸,说道:“溪慕,上帝对你不公平。”
上帝对他们都不公平,美川,溪慕,包括自己,她觉得这一切都是童衫的错,所以现在她更恨她了。
溪慕没想到士弱语会这么说,从她的语气和神情来看,她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但她一定瞒着他什么,这是他所能感觉得到的。
“我去给你们洗些水果,”美川说道。
溪慕接了过去,“还是我来吧”,然后径直去了厨房,他需要一个人静静地想想。
士弱语看着厨房里洗水果的溪慕,回头对美川说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失去记忆对溪慕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美川笑而不语。
溪慕端着水果走了出来,然而他的表情清淡的有些异常,他的眼神在屋子里四处游移,最后落到了两个女人的身上。
士弱语走了过来,随手拿起一个洗好的苹果咬了一口,“谢谢,很不错”。她笑着解释道:“我吃苹果不喜欢削皮。”
溪慕的眼神有些空洞,他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说道:“你,是谁?”
“嘭”手里的苹果直线垂落。美川闻声回头,眼眶里溢出了一道清凉的泪水。
“你……”士弱语哆嗦着嘴唇,然后回头看着美川,不知如何是好,显然她是被吓住了,这莫名的恐惧感。
美川从包里翻出了一个笔记本,她把笔记本放到溪慕的面前,温柔的看着他,悉心的告诉他就在几分钟以前发生的事。
溪慕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眼睛死死地盯着笔记本,手指在每个字迹上面轻轻滑过。
“我叫溪慕,二十四岁,我与美川都是孤儿,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得了一种罕见的病……”溪慕轻轻地念道。
美川不忍再看下去了,她夺门而出,躲在外面的角落,尽情的彪洒着眼泪。
士弱语跟着走了出来,屋里还传来溪慕的声音,她将屋门轻轻带上,蹲在美川的身边,伸手抱着她。
士弱语把美川的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她感觉美川的眼泪瞬间就浸湿了她的衣裳,她看着美川的双肩,心里不是滋味。
“原来这几年你都是这么过来的,想哭就大声的哭出来吧。”士弱语说道。
“不……”美川还在极力的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不能……让溪慕听到我的哭声……这几年我……都是这么做的……”
像有亿万根刺深深的扎进心里,士弱语的心口闷得生疼,她抱着美川,似乎抱住了自己。
眼底有股恨意在燃烧。“美川,我们就该让伤害我们的人付出代价。”士弱语说道。
……
童家。
童衫正拿着那张被剪去了一截的照片焦头烂额的时候,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老地方见。”发件人:士弱语。
童衫的眼睛猝然放大,士弱语怎么突然找她?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老地方……一定是上次见面的咖啡厅。童衫也不想那么多了,披上外套就立马出了门。
士弱语端起咖啡杯的手还在微微发着抖,眼里闪过溪慕那张茫然而哀伤的脸,她没想到溪慕的病情原来那么严重了,听美川说从加拿大回来之后,这就已经是犯的第二次了。
童衫很快就赶到了咖啡厅,看到士弱语果真坐在那里,然后也跟着过去坐了下来。
“你是想告诉我什么?”童衫切入主题。
士弱语却是慢悠悠的放下咖啡,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看来你真的很想知道啊,没想到你的未婚夫瞒你瞒的那么好。”
童衫不想接她的话头,只是从手提包里拿出了那张两人的合照出来,“如果你没什么要说的,那就先看看这张照片,我觉得你应该会有印象。”
士弱语狐疑的接过照片一看,表情在童衫的意料之中变得古怪起来,但就在几秒钟之后又恢复了平静,“看来你现在掌握的不少啊,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呢,除了知道我们以前是同学外,你还能知道些什么呢?不然你就不可能会收到我的短信就急匆匆的跑来了。”
显然被士弱语说中了,童衫的脸色也难看起来。“我只是很想知道后面的字是怎么回事。”
士弱语奇怪的将照片翻过去,然后看到了后面的三个模糊的字迹:对不起。
她的手攥得更紧了,指尖也泛着白色,她看着童衫,后者显然不明白这三个字的意思,那这就是在童衫失忆之前所写下的,可是‘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她重重的将照片摔在了桌子上,童衫明显一惊。
“想知道吗?这就是你曾经最想对我说的话!因为你欠我的,你觉得愧疚,觉得自己罪不可赦,所以才情不自禁的写下这三个字!可你这三个字对我没有任何作用,我反倒会觉得你很虚伪!”士弱语冲着童衫吼道。
童衫恍惚的看着士弱语,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竟让她的心有一些些的难过起来,是真的吗?她欠士弱语的?
“我……”童衫面对着士弱语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士弱语狠狠地瞪着她,接着又发出一阵冷冷的笑声,她看着童衫,眼神接近利诱,“想知道我要告诉你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
童衫竟然惶恐了起来,好像她马上就能从士弱语的嘴里听到一个惊人而又足以致命的秘密!
事实便是如此。士弱语笑了,并且笑的很邪恶。她说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你的父亲是被你害死的!”
童衫的心脏一阵剧痛,她把手按在胸口,不可置信的看着士弱语,说道:“不可能!你骗我!”
“我骗你?”士弱语不怒反笑,“我如果骗你,你的心脏会因为受不了刺激而剧痛吗?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带着半条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有什么用,为了你这半条命,你知道你伤害了多少人吗!你的父亲也是被你害死的!你忘记了只是因为这段记忆你从心里根本就不想记起,所以你选择性的遗忘了,你的父亲当时就在你的车上,如果不是为了你,他根本就不会替你开车!”
“别说了!”童衫痛苦的抱着头,神经在一种无形的重压下扯得生疼,脑袋里面闪现出好多画面,车子,玻璃碎渣子,还有鲜血。猩红的血液从车里流了出来,满地的鲜红,染红了眼丝。一个中年男人趴在方向盘上,鲜血布了满脸,看不清容貌。
那是在脑海里出现过的画面,如今又更加清晰的印在了脑海里,那么沉重,那么深刻。
“爸爸……”童衫不由自主的呢喃。
士弱语看着童衫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满意的露出了一抹邪恶的笑。
童衫痛哭着,仓皇的逃也似的离开了餐厅。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童衫痛苦的穿梭在人群中,心脏绞得剧痛,脑袋还在恍恍惚惚。
乱市里有发廊和音响店混合成杂乱的音乐,让人越听头越是昏胀。童衫一脸茫然,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她只处在一个记忆的痛苦漩涡里。
士弱语远远地跟着她,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童衫的身影,在人群中游离的童衫感觉那么无助,行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没有一丝生气。
是真的要垮了吗?士弱语在心中问道。她扯起嘴角,露出一抹深意的微笑。“童衫,你活该!”
人群里突然一阵闹嚷,流动的人群站定在某处围成了一个圈,都纷纷指着圈里倒在地上的女生,她一脸苍白,头发撒乱在脸上,右手还死死地放在心脏的位置。
士弱语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童衫,她愣了片刻,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