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川站在窗前,眼光温柔的照进眼睛里,折射出无限的哀伤。
溪慕的玻璃球静静的放在窗边,在阳光的照射下,球里的雪花透亮的,像翅膀一样飞了起来。
美川拿起玻璃球,指尖在球上摩挲,记忆也随着球里的雪花飘到了过去。
……
幼小的美川和幼小的溪慕一起玩耍,美川看着溪慕手里的玻璃球,她说:“它是你的玩具吗?”
溪慕闪着一双澈亮的眸子说:“不,我不能把它当玩具,我什么都没有,只有它,所以它是我的全世界。”
它是他的世界?于是美川越发的想要它。
“能把它送给我吗?”
“不行,”溪慕拒绝得无比干脆。
“为什么?你难道要拥有它一辈子吗?”
溪慕摇摇头,“我要把它送给我以后喜欢的人!”
那句话她记住了,那么多年,美川就只深深刻刻的记住了这一句话。于是后来的后来,她无限的希望有一天这个玻璃球能到她的手里,而且还得是溪慕亲自送的。那是他的全世界啊,她只有得到了他的全世界,他才是属于她的。
美川看着玻璃球发笑,“现在我每天都能把你捧在手里,可是溪慕却忘了你是他的全世界……”美川自言自语道,“如果他记得了,恐怕你就不能被我捧在手里了吧……”
美川感到了一丝讽刺,还记得几年前在童衫那里看到这个玻璃球的时候,她几乎疯了一样抢过来,她冲她吼:“你不配拥有他的全世界!”然后硬生生的把这个球夺了去。原来溪慕给了她啊,原来他把童衫当成了全世界……
她把玻璃球放回了远处,目光望向窗外,飞到了更远的地方。
溪慕提着早点进了屋,经过那么长的时间,早点早就变凉了,他冲着美川的背影抱歉的笑笑,“早点都凉了,将就着吃吧。”
美川回头笑了笑,“没事,对了,刚刚打你电话怎么没接?还以为……”以为你又忘记了。只是美川没有说出来。
溪慕却理解了她的意思,淡淡的笑笑,“刚刚在和一位长辈说话。对了,外面的垃圾桶里怎么扔了那么多东西?好像是很多高档的礼品。”
“不知道”,美川敷衍道:“谁知道是哪个人丢的”。然后问溪慕,“你说的是哪位长辈?我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童伯母。”
美川的心一颤。
“是衫的妈妈”,溪慕以为她不知道,又补充道。
“她找你了?”美川心里一火,不是让她赶快离开的吗,为什么偏要去找溪慕呢,难道她伤害得他还不够!
“你也认识她?”溪慕心中充满了疑惑。
美川的目光有些躲闪,然后闪烁其词道:“没,我怎么可能会认识她呢。”
溪慕想起刚才和童衫在电话里的谈话,眼神一暗。
“童伯母跟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她还知道了我生病的事。”溪慕试探性的说道。
“是吗,”美川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自然,“或许是童衫告诉她的吧。”
“不是的,”溪慕向美川逼近,“我问过衫,她没有说过。你也不认识童伯母。可是为什么她会知道我生病了呢?更奇怪的,她居然让我把她当做母亲。”
美川猛地一抬头,刚好和溪慕对视着,她的表情很错愕,这让溪慕肯定了一些事情。心里不由得失望了起来。
他把手放在美川的肩膀上,眼睛柔柔的看着她,“美川啊,你知道吗,我的世界空灵又寂寞,我什么都没有,而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美川愣愣的看着他,眼里有些水珠在闪烁。
溪慕不再看她,而是像个没事人一样,把早点放在了餐盘里,说道:“再不吃就该凉了”,然后默默地进了屋,默默地关上了房门。
背靠着房门,他在心里说,“美川啊,真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一切,可是……你却太让我失望了。”
良久后。
溪慕从进了屋子就没再出来,美川也不敢去敲门,她意识到溪慕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他刚才是在试探她吗?他不信任她了。
溪慕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就知道一些事情的,就算童夫人已经和溪慕见了面,她也绝对不会告诉他真相的,难道是童衫告诉他的?不可能,童衫如果恢复了记忆怎么可能会这么风平浪静呢。难道是严诺捣的鬼?
美川来不及多想,她偷偷地出了门,决定去找严诺问问清楚。
美川不敢去童家找严诺,因为她怕会遇到童衫,如果童衫知道她和严诺认识,依她的性格一定不搞清楚不罢休的,于是美川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业丰集团看看,他不是业丰的总经理吗,除了童家以外,他呆的最多的地方一定就是这里。
美川打车来到了业丰集团的楼下,看着几十层的宏伟建筑,心里一阵冷笑。严诺作为童家的准女婿和业丰的总经理,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如今每个人都过的有滋有味,可谁又想过溪慕的死活呢!如果当初溪慕没有离开,那现在严诺的位子就是溪慕的!
想到此,美川更是怒火中烧,脚步也走的快了起来。
刚走到大门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去,那人一身长裙,像波浪的长发垂在腰间,美川在脑海里捋了捋,还是想不出来那人到底是谁。她加快了脚步,跟在那人的身后,看到那人在向前台问着什么,走近一听,发现这声音怎么也如此耳熟。
“士弱语?”
那人条件反射的回头。本来只是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没想到回过头来的人正是士弱语!
“美川!”对方明显也是一愣。
“你怎么在这里?”
士弱语一笑,还好她问的不是“你怎么没死?”不过想想,当初自己的时候美川和溪慕刚好离开这里,也许她也并不知道自己被绑架的事。
士弱语也不解释,只是回道:“我还想问你呢,几年前你和溪慕离开了这里,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美川并不打算回答,反问道:“你来这里找谁的?难道是严诺?”
士弱语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你是来找严诺的吧?按理说,你应该很讨厌他才对,恨不得和他断了往来,怎么现在又来找他啊,难道你想和他联手,他帮你得到溪慕,你帮他得到童衫?”
美川一声冷哼,“我可没他那么自私,我只是想来确认一些事情,也顺便警告他不要再给溪慕增加负担!当初溪慕已经做了退让,那他就应该学会知足,而不是趁火打劫,在溪慕已经失去记忆的情况下,还诱导他知道那些伤心的往事!”
士弱语狐疑的看着她,问道:“溪慕记起什么了吗?”
“那倒没有,只是他现在总会问些让我心惊胆战的问题,他甚至还试探我!”
“呵呵……”士弱语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美川啊,看来你如此庇护的人已经开始不信任你了。”
看到美川难看的脸色,士弱语知道一定是被自己说中了。她看着美川,然后又看向了别处,自言自语道:“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好像,都为了喜欢的人放弃了好多。哈我们两个就像疯子!却还是在乐此不疲的做着疯子的事,真是悲哀啊……”
美川终是放弃了去找严诺理论的想法,仔细想想,严诺应该是最不愿溪慕记起来的人,那他又怎么可能会给溪慕暗示呢。
美川走在乱市里,士弱语走在她身边,两个都各自想着心事,谁也不碍着谁。
路上,士弱语就把几年前发生的一些事情告诉了美川,美川一脸震惊,没想到他们离开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算是因果报应吧,美川是这么觉得的,童伯父的离去,童衫的失忆,包括现在严诺得不到童衫的信任,这些种种,都是报应吧。究竟是谁的错,谁也说不上来,或许大家或多或少的都有错,只是这些错都太过深刻了,才会至今都无法忘怀。
士弱语跟着美川往他们的住屋走去,四周静悄悄的,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落叶。
“溪慕还好吗?”士弱语问道。
“什么叫‘好’呢?”美川说道,“没有失忆的时候,虽然有家人,但谁又关心他了?好像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去利用他,他的生命似乎早就不属于他了,他是在为别人养着那条卑微的,千疮百孔的生命……现在失忆了,那些试图利用他的人们都恨不得把他抛得远远的,你说这该叫‘好’呢,还是‘不好’呢?”
美川把士弱语引到了楼梯口,两人一边爬着楼梯,士弱语一边四处打量着。
美川继续说道:“如果真要区分‘好’或是‘不好’的话,那么我想现在应该算是‘好’的吧,至少不用担心再被利用,忘掉那些深深伤害过他却还要在他眼前装作好人的人,这未尝不是好事。”
士弱语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她很明白现在自己和美川形容的那类人一样,为了让童衫尝到痛苦,她要亲手解开过去的那道伤疤,而这样伤害最深的除了童衫和严诺外,剩下的就是溪慕。她知道溪慕是无辜的,但她是自私的,为了满足私欲,她不得不将溪慕变成受害人,而这一切美川都不知道,不然她就不会告诉她这些了。她也对不起美川,她是知道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