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消息当然是挑更坏的先说了。”墨夜鄙视的声音于门边响起。
望去,他不知何时出现于门前,脸色很冷。
见他脸色不对,白林收回晃动的手指,微讶的问:“怎么?你也有不好的消息?”
“嗯。”
一声淡淡的嗯,让室内的空气又冷下了几分。
一下子要听到三个不好的消息,饶是赵炎煊的心理素质再好脸色也不会好到哪去了,“有与蓉蓉有关的吗?”
白林垂下头:“我的两个……都是。”
“我的,也是。”
赵炎煊握着剑鞘的手也在不自觉间握紧,甚至感觉到背脊窜过了一抹冷意。
强行压下慌乱的心,故作平静地看向墨夜,沉声道:“你先说。”
墨夜:“展劢传回消息,太子殿下的确已暗返京都,却非擅自行动,而是受了陛下的密召。现正藏居于太傅府。”展劢是赵炎煊麾下四大心腹之首,却极长有人见过其真容。
赵炎煊垂眸想了一会,“如此说来,今早暗藏于沈太傅轿中朝蓉蓉放冷箭的人确是皇兄了。”
“王爷所猜无误,正是太子殿下。且太子殿下……”说了一半,墨夜露出为难的神情看向赵炎煊。
赵炎煊:“说下去。”
墨夜:“太子殿下正令人暗中调查钱姑娘的底细。”
赵炎煊挑眉:“调查蓉蓉?怎么个调查法?”一缕生魂怎么查?
墨夜:“太子殿下绘出钱姑娘的画像,令心腹暗中寻找,并着重强调不可伤钱姑娘一丝一毫。”
白林怔忡过后,哈哈一笑:“画像?那时天都没怎么亮,外加钱姑娘就回了那么一次头,他太子殿下画技再好,也不可能……呃,这……”
一副被墨夜取出怀并当场抖开的画像让他猛地一顿,差点被自己的笑声给呛着。
天啊,怎么会这么像!!
传闻中只说太子的画技不错,可似乎并没有达到这种只需一眼便能高度还原的过目不忘境界吧?
看着那副不仅五官脸型像,就连眼神与神韵像到宛若钱蓉本人站在面前的画像,赵炎煊脸上充满了阴沉和冷峻。
见状,白林急忙一把从墨夜的手中夺过画像,对着赵炎煊哈哈的尬笑着:“王、王爷,那、那个啥……哈哈,属下觉得,觉得嘛……不管他太子殿下再过目不忘,他的心腹再神通广大,结果也是白费力气的!因为,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死而复生的沈五小姐就是钱姑娘,对吧?只要我们几人死守秘密,他就是找到老都找不到钱姑娘!!”
说完,用手肘狠狠的撞了墨夜一下,后者闷哼一声后,附和道:“白林所言在理,即使太子殿下画得再像,即使他翻遍山川,也只是徒劳。”
“长风倒觉得王爷会如此盛怒,除了不满太子殿下对钱姑娘有非分之想外,多少还有楚美人的原因吧。”就在白林与墨夜两人忙着浇水灭火时,长风却语气凉凉的泼了桶热油,顿时将白林给点燃了。
“我说你是动物脑子,你还不服!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家伙……”
“长风说的没错。”将手中的长剑重重的往桌面上一摞,赵炎煊面有愠色,似乎正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咬牙道:“本王生气,的确有楚瑶的原因所在!皇兄兴许未必是的看上了蓉蓉,不过是蓄意针对本王罢了,他与父皇一样,只要是本王在意的,就势必想方设法毁去,他们以为只有这样才能……”
像是突然起了什么,愤愤不平的咬牙声倏地一断,俊眸浮起肃杀之色。
“王爷?”白林都被他的这副模样给吓了一跳。
“不可伤蓉蓉一丝一毫……”赵炎煊薄唇微启,喃喃低语道:“纵是皇兄再聪慧,也定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断定蓉蓉是受本王所指使。与他不合者,除却本王之外大有人在,三皇兄便是不错的人选。若只是为了替沈太傅出头,那么画出的画像理应交给沈太傅,再由沈太傅交由大理寺,最后以皇榜悬赏的方式公布于世。而他不仅没有做,反倒瞒着沈太傅急迫又谨慎的独自暗中寻找蓉蓉……画虎画皮难画骨,就连本王都没有那份把握可以仅凭一个回眸便将人画得如此神情兼俱。除非所要画的人早已烂记于心,可在此之前……”
“王爷可曾记得,五年前太子遇刺陷入昏迷后,口中一直念着是何人的名字?重返东宫后身侧所寻觅的女子又是以何种类型的居多?”墨夜脸色冷冰冰的,一对浓眉紧锁着。
一语惊醒梦中人。
当年受重伤陷入昏迷的太子殿下,嘴里一直念着一个女人的名字,蓉儿,并不停的说着道歉的话。而这些年里,被送入东宫服侍太子的佳人又都以艳丽灵动类型的居多——蓉儿,艳丽灵动……
白林像是脖子生锈般,慢慢的转头看向墨夜,结巴道:“你、你的意思是说……太子殿下当年争夺楚美人除了蓄意打压王爷外,还有一层和王爷一样原因:楚瑶神似某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极有可能就是……”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墨夜急忙将自己与此事撇清。
白林急了:“也不是我说的,而是就眼下的现实得出的结论”
“够了!”冷喝声响起,赵炎煊伸手抚额,“你俩都先出去,本王想静一静。”
待白林等人都离开后,他无力的往椅靠上一靠,手中捏着个精致的茶杯无意识的不停把弄着,视线投向窗外看着那蔚蓝的天色努力的回想着钱蓉所说的话。
越想越迷惑。
在钱蓉还是兔子形态的时候,他也曾暗中观察过她。她似乎不仅不记得自己,同时也压根没有遗漏出与皇兄有交集的蛛丝马迹,甚至对这个时代都好像还只是半知半懂的。唯一一次说漏嘴提到的男人,却是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好像姓洛。
自己是八年前遇见她,皇兄是五年遇刺后提到她……这之间会有关系?
“王爷,我的那两个坏消息还没说呢。”就在他努力事理混乱的思绪时,白林于门边探进一个头,委屈而小心的说着。
赵炎煊瞪了他一眼,“说。”反正现在的心情已经遭透了,不在乎再多那一点两点的伤害了。
“哦,第一个,瑾行国师去了太傅府。第二,据暗影楼最新买到的消息,沈五小姐生前一直痴恋着太子殿下……”
啪,赵炎煊手中的茶杯突然破碎成片。
“王、王爷,你没事吧?”白林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去,把长风给我叫进来。”
“是,属下立马就去!”像是得了特赦般白林转身奔出门。
听到赵炎煊点名要自己进去,长风只觉得头皮一麻。
为了到时能跑得更快一点,他竟变成原形,以黑狼的形态走进赵炎煊的书房:“王爷,你找我?”
“你实话告诉本王,一个借尸还魂的人,会不会受身体的控制做出某些潜意识不愿意的事情?”
“通常情况下不会,除非身体的原主有着至死不灭的执念或死不瞑目的怨念。”
“执念?痴恋算吗?”
“算,七情六欲中,无论哪一种,只要它烙印于心,便是执念!”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那个沈言婉痴恋太子?”
“……我也是在还魂阵法被破后才知道的。方才我想告诉王爷的,正是此事。”所以,我也很无辜啊。
抿嘴沉默良久,赵炎煊冷冷的吐出一句话:“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一次该轮到本王给他们备上大礼了。”
*
终于等到了月满西楼,夜深人静了。
躺在床上迟迟不敢合眼的钱蓉也终于起身爬下床,穿好外套后轻轻的打开房门,有些心虚的绕过灵堂,蹑手蹑脚的向着小筑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后,四下张望一下,在自认周围没人后,于一边的花圃中挪出两张下午特意从楼上搬到这里的圆凳,将它们推到围墙边,小心的重叠在一起,并且一条结实的绳子将它俩固定绑牢在一起,然后又从一边墙角处吃力的挪来一块石块做为垫脚石。
踩着那块石头,摸着围墙,她小心而轻声的爬上那叠摞在一起的石凳,欲借着它们的高度攀上围墙。
呼~这副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弱到她想骂娘!就眼前这面墙,以她在现代的身手,不过是一跑一跃一蹬一翻一落的事儿,何需如此麻烦?
使出全身的力爬了三次才成功的踩在最上面的那个石凳上,结果却又悲催的发现一件险些气得重新滚下来的事,马勒戈壁,她居然忘了量一量这位沈五小姐的身高!
踩在石凳上,无论她无如伸手,如何垫脚,指尖距离围墙边缘几厘米远,怎么都抓到那突出的边缘!
拿不到边缘便意味着找不到着力点,那么以现在这副风一吹就倒的身体想翻出这面两米多高的围墙就真的是痴人说梦了。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爬石凳也是一个理。
上来的时候扶着围墙是重复了三次才成功,这下去的话,如果一个不小心估计一次就到位了!
上不能上,下不得下,她不禁气得有点想哭了!
妈的,这都叫什么事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