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君还宫之后,又下诏:“蠲免税粮三分之一。”
至建文十一年正月朔,百官朝贺元旦,月君廷谕诸臣:“历年灾荒,今岁青黄不接,小民何以为生?卿等其敷陈良策,以济时艰。”大臣方欲奏时,早有弱冠六人,整整齐齐,同跪在丹陛下奏道:“臣等不揣无知,公具一疏,是为灾荒的意,伏乞帝师圣鉴。”月君视之,却是开设三科以来所取的进士,已经除授紫薇省学士之职:一、殉国户部尚书陈迪之子,名鹤山;一、殉国都御史茅大方之孙,名添生;一、殉节给事中黄钺之子,名瓒;一、殉难青州教谕刘固之孙,名炎。即刘超之侄。以上四人,皆向在国学读书,从前两科及第,均授为侍读及撰文学士之职。一、殉国漳郡教授陈思贤之子,名略;一、殉难漳郡庠生吕贤之弟,名儒。以上二人,同来应试,近科取中,已授侍讲兼修史学士之职。
当下范飞娘接上疏章,月君披览一过,是敬陈救荒等饷之末议事,大意说:朝鲜国历岁大稔,斗米三分,可以各籴;又日本、红毛、琉球诸国,丰富甲于海南,可以借饷。一则使之知圣天行宫已定,一则使之知燕逆覆巢有日,一则使之知帝师威灵无远弗届。将见诸蛮必相率来朝,奉表纳贡,凛遵正朔。
其告籴借饷细事,奚待言哉?月君即以疏示诸大臣,并谕道:“凡殉难忠臣,皆天地之正气,所以后嗣莫不英秀骏发。这疏大为有理。”大臣看毕,奏道:“但恐隔海辽远,既不能应我之需;而且蛮性劣蹶,又未必通遵我之令。古来班超、傅介子立功异域,岂可轻言?”高咸宁奏:“臣观诸小学士,既能具疏,必能出使。海道虽遥,风顺亦驶,似不必豫虑及此。”诸学士齐声应道:“臣等实愿身任使事,方敢具疏,岂有托诸空言的理?”大臣等又奏:“他国无妨。
若日本倭奴,为我歼灭者十万,彼既挟此大忿,恐难乎为使。”吕律进言道:“大臣所虑,岂不周至?然从来遐方荒服,不率王化,必经挞伐而后来庭。
今以畏威之后,而示以怀柔之义,臣科倭酋稽颡向阙无疑者。”月君道:“大臣老成持重,两军师果断明决,诸学士又皆才气超群,正宜使于四方。”遂面谕:吕儒、黄瓒为日本国使,陈鹤山、茅添生为红毛国使,刘炎、陈略为琉球国使。又谕高咸宁道:“若朝鲜国使,非卿与仝然不可,”咸宁遂与诸学士皆顿首遵命。时仝然参军登州,又加衔为黄门侍郎以重使事,自有该衙门行文去讫。到初六日,月君发下玺书,高咸宁、吕儒等接受了,拜辞阙廷,取路向登州进发。时日本国遗下海鳅船最为稳当,各天使拣了一只,同出海洋,全凭南针所指而行。
余皆按下,先说朝鲜,即高丽国也,在辽之南境,而辽左与山东隔海相对,路为至近,不几日早到。高司马、仝黄门随下驿馆,有通事人先来禀候,高咸宁朗声晓谕道:“大明天子有诏,可速传报国王出城来接。”通事疾忙报知国王。
国王李钧即刻排驾,率文武诸臣直到馆驿,接了天朝诏书。高司马、仝侍郎捧诏先行,国王与众陪臣在后,至正殿上,开读诏书。
国王执圭,陪臣等皆执笏,跪听。诏曰:朕以元孙而承高庙之祚,正祖德洪麻、皇威遐畅之日,四海熙然,兆民胥悦。岂意庶孽跳梁,乘舆迁播。幸赖女真人帝师戮力勤王。旌旗所指,山岳震叠,忠臣义士,向慕景从。今已定鼎济南,不日归膺大宝。扫清燕蓟,翘足可待。只为迩来荒旱频仍,虫灾洊至,暂释兵戈,国饷虽曰无虞,黎民间有菜色。闻尔朝鲜外邦,历岁阜成,十文斗米,兹特遣正使少司马高咸宁、副使黄门侍郎仝然,赍银五千,易谷十万。尔王素守臣恭,谅无遏籴之政;夙敦邻谊,定怀将伯之心。誓指河山,永为藩辅。钦哉毋忽。
建文十一年正月宣读诏书已毕。国王听了,心甚疑惑,暂请天使出宿公廨。
次日,国王与廷臣先行商妥,然后请宴于正殿。让二位天使南向而坐,王北面相陪,大臣四员从旁侧席。乐奏三阙,酒行九巡,有王之宗室李煌,素有威望,先启问曰:“旧年诏到称永乐七年,今岁玺书称建文十一年,中国其有二主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