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悟凡大师,我也是造化了。”
“既然无事便好,夫人,我也该去向师傅复命了,告辞。”觉远见事情解决,便道。
静夫人也道:“多谢觉远小师傅了,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告辞。”念着佛号,觉远往东面禅院去。
林依蓝招呼静夫人,“那就回去吧,因为我耽误了不少时间?”
“还好,王爷并没说不能晚一点回去。”静夫人如是道。
“那还是回去吧,晚了你也不好交代不是?”
“多谢王妃体谅。”静夫人温婉地笑了,“来人,回去。”
丫鬟们早已经准备妥当,静夫人这一声令下,便整齐地排着队往山门走,两个主子在前头走着,衣着一般无二的丫鬟们落在后头,小梁这个本该跟在静夫人身边的,也跟着后面那些丫鬟们一起走,似乎是怕了与静夫人一道的林依蓝。
“静夫人,你的丫鬟很有意思。”林依蓝走着走着,抽空回眸看了一眼后头躲躲闪闪的小梁,意味深长道。
静夫人甚是不解似的,望着她,道:“王妃此话何解?”
“当日因为被我叫到一南天而受累,被王爷责罚了,可还是在记恨我?”她问的是静夫人,却是用对着小梁的语调。
静夫人摇摇头,道:“这丫头便是如此了,王妃不必挂心,待妾身回去好好说她几句便是。”
“不怪她,换了是我无辜受牵连,也该记恨气闷的。”
“妾身就替小梁谢过王妃体谅了。”
“嗯。”
镇南王府。
镇南王府四个大字匾额横在门上,金漆红底的匾额,气势磅礴,这四个大字更是说不出的大气开阔,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书。
到大佛寺进香归来的队伍在门前停住,软轿在大门外压下,前后两顶轿子之中,下来同样锦衣华服的女子,分别由丫鬟搀扶着拾阶而上。
“恭迎王妃、夫人回府!”门口台阶上的侍卫齐声道。
林依蓝与静夫人便在这欢迎声中,跨入王府大门,后面丫鬟一路侍卫一路跟上。
在内苑的大道上,林依蓝便与静夫人做了别,独自走向一南天,这是个认路的好机会。
夏季已来到,初夏的阳光甚是温暖,就连池水都反射着暖暖阳光,水面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一南天坐落在王府的中央,飞檐琉璃、华美幽雅,却是十分醒目,远远的,林依蓝便望见了那高高在上的飞檐,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地方。她叹,加快了脚步。
不时有家仆或丫鬟从她身边走过,都一个个地低着头,闷闷喊了一声“王妃”,便很快如逃命般溜走,想来这也是慕南天那命令的后遗症?
“王妃!”林依蓝听见一声呼唤,便见一道青衣的身影飞奔而来,还不及眨眼,那人已经在眼前停住了,“王妃,您总算回来了。”
青竹。林依蓝看着她,“跑这么急做什么?不是叫你回去休息?”
“王爷在房间里等着您呢。”
又是慕南天!他阴魂不散啊,三天不出现,又出现就是要来破坏她的好心情是不是?
林依蓝拂一袖,道:“马上回去!”她倒是想看看慕南天又想拿什么找她的晦气。
她就是带着一身凛冽和火气直冲一南天,然后气势汹汹地直接就踹开了房门,“慕南天,你又想怎么样啊?”
“看来送你一个罪字非但没能让你收敛,反而助长气焰了。”清冷如雪的嗓音在踹开门的巨响之后,幽幽响起。
房间里,幽暗的一角,一身绛紫色华服的慕南天缓缓抬头看来,那一眼,让人寒进心里去。
林依蓝险些吓着了。
“你这个女人果然学不会什么叫做安分守己。”慕南天冷冷道。
“安分守己?慕南天,原来你不仅仅手段够辣,连说冷笑话的功力也不差嘛。”林依蓝冷笑,勇猛地跨进门来,“你给我一个安分守己试试看。安分守己可以当饭吃,还是可以疗伤?”
林依蓝身后的小丫鬟在门口就被慕南天的眼神吓退,仓惶逃命去了。
“疗伤?本王倒是差点忘了……”慕南天低语着,蓦然起身。
林依蓝感觉到威胁,瞳孔一缩眼角瞥见慕南天,身形一闪,自己身边已经多了个人,她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慕南天拎着丢入了床榻。
“慕南天,大白天你想干嘛?”她挣扎着坐了起来。
“大白天,你想什么?”慕南天不屑冷哼。
林依蓝怒瞪他道:“谁知道你那个脑子里装了什么东西,没事就滚出去,现在还没到睡觉时间!”
“嘴硬?好。”慕南天霍然笑了。
林依蓝一阵危险临头的感觉。
果然,下一刻慕南天便抓住了林依蓝,将她整个人反压在床上,又将她的两只手固定在头顶上。
“慕南天,你个禽兽,放开我……”
“禽兽?你知道本王想做什么?”
慕南天鄙夷她的骂音,腾出一只手来,大掌拿住林依蓝那套衣裳一扯,丝绸撕拉的碎裂声音清晰。林依蓝立时一身皮肤暴露在慕南天面前。
林依蓝光滑的背脊暴露在空气中,只有兜衣一根丝带横在上头,因为剧烈的呼吸也引得背脊轻颤。
背上本是一片光滑无瑕的,只有右肩下那一个端端正正的朱砂色罪字,仿佛是镶嵌上去的,随着呼吸起伏,似乎一跳一跳。
大掌不自禁抚上朱砂色罪字,林依蓝吓一跳,直吼:“慕南天!”
“疼么?”
“跟疼不疼没关系!”林依蓝被压住,动弹不得,只好用雷声轰炸,“你被刺无数针试试看?该死的,冷血麻木的家伙,给本姑娘滚起来,起来——”
“你早就不是姑娘了,没自觉么?”
“要你管,给我滚啊!”林依蓝是气急了,才会直骂不收口。是不是姑娘干他什么事?
慕南天不知道为什么,真的松手并且退开了,林依蓝趁机翻坐起来,拉了被子裹住了身子,就坐在床上,两眼如箭般地瞪着慕南天——
“姓慕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本王是来看看那个字的效果如何的。”
这还是头一回问话慕南天会这么老老实实回答的,林依蓝撇嘴,道:“那么,看到了?还有事么?”
“你说呢?”
“我说什么?你慕南天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据说战功赫赫,一身武艺,随随便便出手一捏,就可以扭断我的脖子,让我这辈子就此完结,入黄泉重新投胎做人了。这么厉害的人,我敢惹你么?”
慕南天的嘴角高高扬起,“你真的是越来越大胆了,怎么,去一趟大佛寺,就真的以为佛祖会保佑你么?”
“至少佛祖不会保佑你。”林依蓝咧嘴一笑,“你也不配佛祖保佑,你敢让佛祖保佑么?”
慕南天嘴角的弧度不变,就这么孤傲地看着她,道:“等着靠佛祖保佑的,通常都无能的人,你觉得本王需要么?求神不如求己。”
“所以你就有权利掌握别人生死,任由自己的喜好,赏赐夺杀,全凭自己一念之间?”
“不服你可以杀了本王,这王府就是你做主了。”
“无药可救!”林依蓝冷冷送他四个字。动不动就杀人,杀人可以解决问题么?杀红了眼的战神。
“无可救药,不错。”慕南天不知是在想什么,微微俯身,冲着林依蓝竟然夸赞道:“是无药可救,因为药不是本王需要的。”
“有病啊!”
慕南天耸耸肩,坐到了桌旁,替自己斟了杯茶,浅浅饮着,恍然间,他身上的寒意褪了些许,不冷不热地道:“你也有病。”
“你才有病,你们家全都有病,而且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那你就没事了?能坐在这里陪本王说话的没病?你说服得了自己么?”慕南天还是那不冷不热的态度,道,将一杯茶水饮尽,眉一抬,有股杀气外放,“正常人是没命活到如今的,你……正常么?”
林依蓝霍然抖了抖,将被子裹的更紧,她觉得冷啊。
不得不承认,慕南天说的很对,她就是不正常的,一个正常人是没办法在这种环境里活到现在的。单单是慕南天那各种各样的折磨,换了个人,说不定就咬舌自杀算了——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可是她还活得好好的,所以她不是一个正常人,是个比正常人坚强的非一般人。
然后是王府里各种各样的事情,被软禁被冤枉,可能换了一个人也是颓废,贞烈点的说不定还以死明鉴呢,可是她也没有,没有就是没有,洗脱罪名也要有命在,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观念告诉她,要想这么清白是要靠自己的,身后名的就算了,她不稀罕。
还有,依蓝阁起火,若不是她有一点点的基础,可能就烧死了或者被火活活烤熟、最差也是从阁楼上跳下来之时,被摔死了,她依旧活着,就是那时候活着,所以能活到如今。
经历过一场生死的人,死里逃生了,大约对死有了更不同的感觉了,所以她现在很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拼了命想要找回自由,找回海阔天空,找回自由飞翔……
原来,她真的有病啊……算了,有病就有病,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是完全没病的,那么强求做什么?总是会有病的。
撇撇嘴,林依蓝做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不管慕南天是不是有病,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有病,都要一拼到底,都受这么多苦了,再退缩的话都对不起自己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