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少不更事让萧月的脸色大变,她在头三个月刚行了笄礼,当然不再是个小孩子,不然她的婶娘怎么会让她来护国夫人府找紫萱呢;她指着紫萱尖声道:“你敢做不敢当,还是以为有我大哥护着你,你就什么也不用怕呢?我们萧家护着大哥,什么都由着他却不会因此而由着你!现在你把我大哥请出来也就罢了,不然你以为我们萧家会由着你迷惑我的大哥?”
萧月几乎气得半死,主要是因为紫萱的语气让她很难接受,做为萧家的掌上明珠、太后最疼爱的侄女,她到哪里不都是高接远迎,人人都奉上笑脸生怕她有什么不快的;她刚刚说得话已经算是客气了,算不得是什么太重的话,而且她从前就是大大的发作出来,人家也要好言赔礼费尽心思要让她转怒为喜,何曾有人像紫萱一样对她直接逐客。
紫萱如此她认为是看不起她萧月,看不起她萧家,当然是不能容忍的;但是她兄长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对兄长有五分的忌惮她现在绝不可能如此的客气。
但她却从来没有弄明白一件事情:紫萱如果真得对水慕霞有心思,或是想巴结奉承萧家、有求于萧家的话,当然会像她原本遇到的人一样;可是紫萱只是当水慕霞是个恩人、是个朋友,而且还是那种有点让紫萱第一眼就看不顺眼的人,再加上对萧家即不想开罪却也不想巴结,凭什么要受她这等气?
紫萱闻言更加着恼:“萧姑娘你真得误会了,我同水公子只不过是朋友而已;对于水公子几次的相助及救命之恩我是感激有加、铭记五内,但是别无其它心思!姑娘是要见水公子还是要回府都可以,但我真得有事儿便不相陪了。”她走了几步回头看着萧姑娘:“还有,同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萧姑娘。请你尊重我也尊重你们萧家。”
她是真得很生气,虽然对水慕霞原本没有什么好感,但也就是没有好感而已,因为水慕霞的性子没让她真得生出任何亲近之意来,不过这样并不影响她知道水慕霞是个好人,也不会让她忘掉水慕霞予她有恩;因此,她就算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也不希望萧月嘴里的话传出去,使得水慕霞多出一层烦恼来。
相信水慕霞知道此事后也会哭笑不得吧?怎么说她与他也没有多说过几句话。
萧月忽然微笑起来:“辅国夫人,您这就受不了啦?要知道以您再嫁之身想入萧门千难万难,就算是做妾,您就是愿意委屈萧家也万不敢把国夫人纳为妾侍……”
“够了!”紫萱大怒:“萧姑娘,你就算是不把我的名声当成一回事儿,也要为你的兄长、为你们萧家,为皇太后着想一二!萧姑娘既然已经梳起了头来就不是小孩子,说话做事要用用脑子。”她一指门口:“现在请你离开护国夫人府,不走的话就不怪我逐客。”
萧月闻言大怒却笑得花枝乱颤:“你要逐客?行啊,你来啊,我等着看你如何把我逐出护国夫人府。”她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无礼的话。
“萧月,你马上给我滚回家去见父亲,如实的对父亲说出你在这里说过每一句话,就说我的话,罚你在祖宗牌位前跪到子时,然后在房里思过三日。”水慕霞的声音传进来,话说完人也到了屋中。
自紫萱认识他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一脸怒气的样子。平常,他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也总是以嘻笑间就能把事情解决:就好像这天下的事情、天下的人都只是他的游戏。
萧月看到水慕霞的霎间脸上的笑意尽去,脸色也有些发白,但是当她看到水慕霞的胳膊时惊叫一声:“大哥,你受伤了?谁敢伤你,这天下谁这么大的胆子动你,我去告诉二哥,定要找出……”她真得没有想到自幼在眼中完美的兄长,会有受伤的一天。
水慕霞微皱眉头不悦的打断她:“我怎么就不能受伤了,怎么就没有人能伤我,敢伤我了?我也是一个头两只手,一样一天要吃三餐不然就会饿的上唐百姓,连个功名都没有的我,就如上唐的其它百姓一样了,受伤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休要多事。”
倒是水慕霞的这几句话让紫萱多看他一眼,心中微微一动,眼前的水慕霞少了那层天天挂在脸上的笑面具,反而让她第一次生出亲切之意来:她如同世人一样,知道水慕霞的出身后,震惊于他的显赫身世,却不曾想过这样的家世身份予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负累?
可能,这就是水慕霞自称姓水且隐于本名的原因吧,他只是想做个平常人;但不管他如何做,他依然还是萧家的人,血脉就算是他用尽全力也摆脱不掉的东西;富贵可弃,但是祖宗岂可不认?
萧月被斥的嘟起嘴来:“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看一眼紫萱,目光里全是埋怨以及妒意——因为此时的紫萱只是站着任她被兄长训斥,没有为她说一句话:“这么久不见你,我、我想你了。”她话中的思念之情浓得化不掉,绝不是假装出来的。
水慕霞看看她,满是怒意的目光里闪过了一丝无奈,却没有理会自己的妹妹,正正经经的对紫萱施了一礼:“因我而让夫人受累,实在是有愧于心,在下向夫人致歉了。”
紫萱还了半礼看看萧月:“水公子,不要说什么受累不受累的了,我的名声原本就不好,就算再加上此事又能不好到哪里去?倒是水公子的名声要紧些。水公子几次仗义相助,又曾救过我的性命,到现在我也无以为报,怎么再能因我而让公子名声受损?想到救命之恩,我真得不应该在水公子伤势未好的时候说此话,但我也是因救命之恩才不得不说。”
她看看水慕霞:“请水公子移驾。”她不是不知感恩,但是水慕霞在京城中有家,且人家的妹妹找上门来,她再留水慕霞在府中住下去,就真得不能怪人家嚼什么舌根了。她倒不是真得那么在意,可是听萧月所言水慕霞未婚,因她而被人诟病她当真就是恩将仇报了。
水慕霞的目光落在紫萱的脸上,看了好半晌;虽然他随性而为却还不曾对紫萱如此“无礼”过:“夫人倒真是快人快言,倒真难得。”他看一眼妹妹:“萧家的事情是我的不对,我会去处理,得罪之处还请夫人海涵。”
萧月看着两个人说话客客气气的样子,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她的确年岁不大,但是不表示她懂得真得很少,至少府中天天人来人往她当然看得出来,眼前两人不是在做戏:这怎么可能是两情相悦?!
“不对啊,那个、这个,丁家的人可不是这样说得。”萧月的脸通红通红的,扭捏了半天忽然一跺脚过去对着紫萱行了大礼:“是我的不是,听几句闲话就来胡闹,请夫人责罚就是。”她倒是敢作敢当,知道错了马上认错。
紫萱眉头挑起:“丁家的人?”她忽然想到丁老太爷在官衙前说得那几句话,难不成萧家的人找上门来和他有关。想到水慕霞在京中没有太多的人识得,而他原本是住在丁府的,此时在自己府上的事情当然也只有丁家的人知道——说不是丁家的人捣鬼还真是不能让人相信。
水慕霞神色没有变化,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也没有开口问一句。
萧月点头:“虽然我是听婶娘说得,婶娘也不是听丁家的人亲口所说,而是在兰园里和几位夫人相聚时听来的,但是打听之下那些话八成是由丁家的人传出来,就是不知道下人乱说,做主子是不是知道了。不过,我的几位哥哥一年里总有那么一两次会被人算计,花样百出,因此婶娘才会想左了,而我、而我……”
她看一眼紫萱两只手不安搅来搅去:“夫人,我、我真得是太笨了,如此污人名节就是被人打死也不为过得;你,你就打我出气吧,打死我太后可能会生气,打个半死应该没有什么;你放心,我绝不会告诉太后和我们家的人是你打得。”
紫萱看着萧月虽然心中还有气但是再也发作不出来,差一点被她气笑了;但看得出来萧月真得只是性子过直没有安什么坏心,且知错也能认错也让紫萱对她生出一分好感来。当下紫萱叹着气伸手拉起萧月来:“我才不打你。你是说,你们不是第一个听到那些话的,京中的夫人们有不少人都听说了是不是?嗯,那些话倒底是怎样的?”
萧月看看水慕霞:“就说夫人……”她忽然怯怯的拉了拉紫萱的手:“你当真不生我的气了?”见紫萱点头她长出一口气:“她们乱说呗,说夫人你用尽卑鄙无耻的手段就是要离开丁家,就是因为看、看上我的大哥、看上了萧家,又把我大哥迷得神魂颠倒……”
水慕霞开口:“流言向来没有好话,问这个做什么?等到明儿有什么新鲜事,这些流言不出三天就会被贵夫人们忘得一干二净。”他说完瞪萧月:“还不回去?”
萧月过去拉他的袖子:“我回去会领罚的,大哥你能不能不要再生我的气?”
水慕霞推她往外走,走到门外俯下身子:“回去告诉家里的人,我要娶什么样的人自有我来做主,如果再有人操心的话……”他磨了磨牙,让萧月的脸色微微一变马上点头飞一般的走了。
墨随风出现他的身边:“这是个好机会,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放过?”
水慕霞三拳打出去,墨随风便不见人身影,他伫立一会儿轻轻一叹:他岂能同丁家人一样做伤害她的事情?而且,他原本是来报恩的,眼下的,嗯,有点超出他的掌控,让他也有点无所适从呢。
好烦啊。当然,他也不是烦了一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