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书·五行志》记载:惠帝永熙中,河内温县有人如狂,造书曰:“光光文长,大戟为墙。毒药虽行,戟还自伤。”又曰:“两火没地,哀哉秋兰。归形街邮,终为人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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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秋派索融递了个帖子,过了数日,周小史便登门拜客。
一身红衣的周小史,灼灼其华的脸上带上一抹好奇的神色“不知秋县主邀小史来,是谓何?”
苏念秋正在倒茶的手顿了顿看向周小史“小史倒是直接。”
周小史耸了耸肩,素白的大手拿过苏念秋倒的茶杯,轻轻吹了一口,闻着茶香说道“看来秋县主泡茶的技艺不俗。”
苏念秋掩嘴偷笑“不知这茶算是雪中送炭呢还是算是以茶代酒呢?”
周小史看了一眼笑容可掬的苏念秋,脸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那就要看秋县主是喜欢做这天底下的大善人呢还是仅仅是希望做个小史的旧友了。”
苏念秋睫毛垂了垂,从一侧拿过了清单,递给周小史“不知这些可够?”
周小史看着手中的清单眉毛上挑“秋县主这是打算如何?”
苏念秋拿起铜炉抄在怀里,眯起眼睛看向周小史“也无其他,杯水车薪也是聊胜于无。不过二十车的干粮罢了。”
周小史有些警惕的看向苏念秋“秋县主,不知你委托小史何用?”
苏念秋摸了摸手中铜炉,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那多么懂得大是大非的,但是有一点我不得不做。”
周小史看向苏念秋“何事?”
苏念秋手覆在铜炉上,抬起头看向周小史“你是贾后的特使,既然最近在游说各个家族捐赠物资,假如我宁家自愿上交,对宁家而言,贾后一定会青睐有加,对我娘家苏家而言,也是会得到一些青眼。”
周小史看着苏念秋话点到为止,笑的犹如迎春花开,灿烂夺目“原来秋县主是想站好队。”
苏念秋叹了口气“我一个妇道人家,这婆婆公公都不管家族之事了,自然要我这个掌家的儿媳多多费心。这宁苏二家一荣共荣一损俱损,这点我还是懂的。”
周小史手指在这清单上点了点,话里带上了些许的试探“秋县主如此大手笔,不只是贾后青睐的事情吧?”
苏念秋抬起眼睛,看向周小史,叹了口气“不愧是东宫的指教,这心思就是缜密些的。”
周小史看向苏念秋“请秋县主赐教。”
苏念秋摆了摆手“赐教太过了,太过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称得上呢?”
周小史眯起眼睛笑了起来“秋县主在金陵未嫁时可是个豪气干云的好女郎,也是个随意旷达的,怎么这时候扭捏了起来?”
苏念秋扑哧一笑“呵呵,既然小史这般说了,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周小史点点头,温柔的笑着“秋县主请说。”
苏念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也无其他,不过是我夫婿希望能在川扬街建一座酒楼,这不是希望得到贾后庇佑嘛。”
周小史看着苏念秋将信将疑“宁家,第二门阀,开辟酒楼还需他人庇佑?”
苏念秋叹了口气“小史有所不知,我夫君虽然是当代的宁家未来家主,可是这祖上留下的基业实在不能养活这么大一家人,再说我又是个不擅长经营的主儿,在金陵时难免败了败,若是明目张胆的开酒楼,免不了要跟人家分了去,才想着贾后照拂一二,划入我的名下。”
周小史看向苏念秋了然的点点头“女儿家有些私房钱还是必要的,不能事事依赖夫家。”
苏念秋眼睛亮了起来“莫不是小史答应了?”
周小史双手一摊“不答应,这二十车物资还能得吗?”
苏念秋会心一笑“我也是拿小利换大利,哎,如今守家业是越来越难了些。”
苏念秋看向索融眼睛低了低“索融,这茶怕是喝饱了,你带小史去盘点一下这马车。对了,小史,可留下吃饭?”
周小史摇了摇头,作揖之后离开。
宁以恒从内堂走了出来,手搭在苏念秋身上,幽幽叹了口气“难为娘子如此了,还让娘子自己背负了贪财搞私财的恶名。”
苏念秋手覆在宁以恒的手上,仰起头,笑起“为了五年之后的南渡逃生之路,一切值得,再说这洛阳城内不过是过眼烟云,要来也无用。”
宁以恒坐下来与苏念秋对视“娘子,方才与周小史的对话,为夫觉得他来的时候与走的时候不太一样。”
苏念秋歪头“哦?有什么不一样?”
宁以恒皱着眉头“似乎他来是希望完成一个愿望,而显然,娘子让他失望了。”
苏念秋眼睛转了转,仔细想了想“会是什么呢?”
宁以恒吻了吻苏念秋的额头“不管是什么,只要娘子安全无忧便好。”
苏念秋躺在宁以恒的怀里眼睛微微闭了闭“恩。”
宁以恒拉着苏念秋站了起来“娘子,这天尚早,不如出去走走?”
苏念秋有些纳闷“夫君,你前几日忙着与沈易之商讨事宜,这番劳累,不要出去为好。”
宁以恒神秘的笑起“可是娘子啊,不出去走走,怎么知道府内出了什么样的内贼?”
苏念秋眼睛瞪大“内贼?”
宁以恒对着索织说道“索织去备马车,碧绿去拿夫人的白裘大衣来。”
苏念秋傻愣愣的被宁以恒牵出了宁府,被宁以恒带到黛远楼,坐在二楼,苏念秋有些不解“夫君,你这是何意?为何要来这黛远楼?”
宁以恒神秘的眼睛眨了眨,把手指放在嘴唇“娘子,小声些,跟为夫走就是了。”
宁以恒走到包厢的花瓶处,一转花瓶,一道暗门出现,搂紧苏念秋,走进暗道里。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宁以恒在墙上微微点了点,只见严丝合缝的墙砖移开了一个小口,小口前面正好是纱幔掩盖,旁边还一个花瓶。
但是在这暗道里看房间的一切都清晰可见,而在这房间里不仔细观察真是很难发现这个花瓶后有一个眼睛在偷看。
宁以恒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冲苏念秋示意,只见苏念秋点头,才放心的放下。
约合等了半个时辰,宁以卓和卫阶走了进来,二人撩袍坐了下来。
苏念秋瞪大眼睛,宁以卓和卫阶?怎么会是这二人?虽然想不明白,但是依旧侧着耳朵仔细听着对面的话语。
“国丈杨骏真的打算贪墨这次秋冬之末的赈灾款?”卫阶眼睛瞪大。
宁以卓点点头,一派正经“你也知道家弟乃是右仆射,他的下属告知的。”
话音刚落,苏念秋偷偷看了看宁以恒的表情,只见宁以恒这个右仆射脸上闪过了一抹嗜血,偷偷笑了笑,又侧耳听着。
“前些时间听闻杨骏纵容下属嫖妓宿娼,还强抢雏妓,军律不严。”卫阶眼睛眨了眨,有些纳闷“这下竟然敢贪腐?”
“卫兄难道不知道杨骏这厮一直苛捐杂税中饱私囊?这帝旨不出京城,便是权势滔天,我还听说贾后密诏慕容亮回京。”宁以卓颇为神秘。
卫阶有些纳闷和警惕“这宫中秘密,你从何得知?”
宁以卓哈哈笑道“你忘记我那个做右仆射的弟弟了?”
苏念秋再次看向宁以恒,只见自家夫君的脸再次黑了黑,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苏念秋没节操的无声笑开,换来宁以恒的冷瞪,才收敛了些笑意。
“宁以恒?”卫阶有些傻气的问道“宁家未来家主如此不知轻重,随意乱说宫中秘密?”
“家弟与我甚好,自然是告知我了。”宁以卓自信满满的说道。
“宁家家主可知此事?”卫阶不放心的问道。
“家父已经和家母不管家族好些年,卫兄不知?”宁以卓一副你不知内幕的模样。
“那以卓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卫阶依旧有些防范。
“也无其他,不过是需要卫兄一些小忙”宁以卓神秘的说道。
“什么小忙?”卫阶有些纳闷。
“这慕容亮素来与卫家交好,不知卫兄能否介绍一二?”宁以卓**裸的说道,似乎有这个信心卫阶会介绍。
“你右仆射的弟弟不能介绍吗?”卫阶不太愿做这个中间人。
“我那弟弟眼高于顶,除了会做些败家的事儿,不知如何兴盛家业。你也知道我那弟妹买了二十两粮食,又转手送人的事吧?”宁以卓引导着。
“秋县主的大手笔,全京城都知道。只是这转手送谁了?”卫阶很感兴趣的问道。
“那卫兄可愿引渡一下我与慕容亮的相识?”宁以卓故作神秘的说道。
“那要看这转手的人有多大价值让我卫阶帮你。”卫阶直接了当的说道,丰神俊朗的脸色一派自得。
“周小史如何?”宁以卓满怀信心的说道。
“周小史?!”卫阶一下站了起来。
“我也知道卫阶正在跟周小史争贾后的重用,不如我们合作如何?”宁以卓引导着卫阶的思路。
“怎么合作?”卫阶看了一眼宁以卓。
“让人抢了周小史的物资如何?”宁以卓脸上闪过黑心。
“谁来抢?杨骏?”卫阶傻眼了。
宁以卓神秘的一笑“光光文长,大戟为墙。毒药虽行,戟还自伤。既然这民谣都唱了,既然温县都测出来了,成为现实又如何?”
卫阶眯了眼睛“你这样不怕给宁家招来是非吗?”
宁以卓摇了摇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卫兄不希望扳倒周小史吗?”
卫阶深深的看了宁以卓一眼“好!”
宁以卓满意的笑了起来。
宁以恒攥起拳头,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不愧是甄家旁支的小门户,即便是父亲的养子,这只顾自己不顾门风不顾后果的自私自利真是上不得台面,既然筹谋着另谋靠山,那我就让你彻底脱离宁家。
苏念秋看着宁以恒攥得越来越紧的拳头,看向宁以卓陷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