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塌塌地坠在严旭与那jg悍汉子的胳膊上,相有豹两只脚的脚尖都在地上拖拽着磕绊不休,全然就是人事不知的模样,可暗地里倒是把一身分量压了大半在那jg悍汉子身上。
叫相有豹那刻意压上的分量拽得只能歪着膀子走道,脚底下也压根踩不上个踏实着力的地方,那jg悍汉子狠狠咬着牙架着相有豹走进了草药铺子店堂后垂着的门帘,一声不吭地朝着店堂后的夹壁墙胡同走去。
同样架着相有豹,严旭手上倒是压根没使上太大力气。一双眼睛流星般转悠着打量周遭情形,一双脚踩在地上倒是拿捏上了步步生根的功架,嘴里头却是胡缠不清地朝那jg悍汉子絮叨不休:“我说这位爷,您这是要领着我们哪儿去呀?怎么您这药号铺面后头也不见个医病、煎药的地方,倒是还有这么个夹壁墙胡同?”
打从鼻子眼里冷哼一声,那被相有豹的身子拖拽得很是费了些气力的jg悍汉子抬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宅门、再朝着早已经侯在那窄门旁的坐馆大夫使了个眼sè,这才爱搭不理地朝着严旭应道:“铺面里头地方窄小,有几个病人来就腾挪不开,这才在后头另外辟了个院儿”
瞧着那侯在了窄门旁的坐馆大夫让开了门口的空挡、脚底下站了个小弓步的架势,一双垂着的胳膊也略略朝后抻着力气,严旭顿时将扶在相有豹胳膊上的巴掌微微一捏,嘴里头依旧是胡乱絮叨着似的说道:“还有这么个做买卖的讲究?这倒还真是‘奉客进门’、‘扫阶相迎’的架势”
叫严旭在胳膊上一捏,在听着严旭略略加重了几分语气说出来的两个词,耷拉着脑袋的相有豹顿时心灵神会!
搁在北方地面上,有一路开在荒僻道路上的黑店惯用的谋财害命手段中,就有这‘奉客进门’、‘扫阶相迎’的路数。
但凡是见着了不知黑店底细前来打尖住店的单身行脚客商,黑店中早选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伙计,一左一右地挟住了单身行脚客商的胳膊边扶边拽,嘴里不断篇地说着客气话,脚底下倒是飞快地把那单身行脚客商迎到了黑店门前。
也都不等那单身的行脚客商看明白那黑店店堂里头的底细,两个老早就拿捏住了单身行脚客商胳膊的伙计发一声喊,两人同时拽着那单身行脚客商的胳膊朝前一送一推,登时便把那单身行脚客商推得脚下一路趔趄地朝黑店门口扑了过去。
身子叫人一推、脚底下再叫那黑店刻意加高了的门槛一绊,都还没等那单身行脚客商脚底下寻着着落,早早侯在门后的黑店店主已然挥舞着称手的哨棒、门栓,劈头盖脑地砸在了那跌扑进门的单身行脚客商后脑上。
猝不及防之下,后脑勺上再挨了这么重重一击,任那单身行脚客商是铁打的金刚、铜铸的罗汉,也得乖乖叫打得趴在了地上。即便是脑中还能有得一丝清明,可身上却是再也使不出丝毫的气力,只能眼睁睁叫那黑店中人绳捆索绑之后洗劫了身上财物,咽喉上免不得还得再吃一刀!
耷拉着脑袋,相有豹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盯着架住自己胳膊的jg悍汉子越挪越快的脚步,暗暗地将被严旭架着的胳膊抻上了气力。
感觉着相有豹胳膊上的疙瘩膘猛地绷紧,严旭顿时放宽了心思,口中一迭声地叫嚷起来:“嘿哟我说这位爷,您脚底下慢着点儿成么?我这都快叫您给拽着跑了嘿”
口中冷笑一声,那架着相有豹的jg悍汉子也不搭理严旭的叫嚷,脚底下愈发加快了几分,等得将相有豹架到了那扇窄门前时,早已经侯在那窄门旁的坐馆大夫猛地伸手抓住了严旭的胳膊,口中沉声闷喝道:“进去!”
几乎是在那闷喝声出口的瞬间,原本还软塌着身子的相有豹脚底下猛地一个坐马桩的功架扎了出来,借着那jg悍汉子拽着自己胳膊朝前使劲的势头,胳膊一缩、一抹、一推,一个犀牛望月地身架便将那脚底下原本就带着三分虚浮的jg悍汉子推搡进了窄门里边。
而在相有豹的身边,被那坐馆大夫抓住了胳膊的严旭却是身子一软,拖拽着那正朝前使力的坐馆大夫一个趔趄,另一只手抓成了个凤眼拳的手势,用力砸在了那坐馆大夫的脚踝骨上,直打得那坐馆大夫痛叫一声,身子猛然一个前倾、脑袋也不由自主地冲着窄门的方向伸了过去。
带着一股恶风,从门后挥舞起来的两根黑黝黝的短棍狠狠地砸在了跌扑进窄门的jg悍汉子与坐馆大夫后脑勺上。伴随着天灵盖被砸碎时的闷响,门后那俩下黑手、打闷棍的人物几乎是在同时惊叫起来:“这不是”
“打错了!”
都没等门后那俩下黑手、打闷棍的人物缓过神来,原本就半伏在地上的严旭一个狮子滚绣球的功架,翻滚着撞进了窄门内。趁着团身翻滚的档口,严旭一双手在鞋跟后头一o一抽,两把三寸长的柳叶儿飞刀已然握在了手中,闪电般地朝着门后那俩还在愣怔的人物扔了过去。
慌乱地挥舞着手中黑黝黝的短棍,门后下黑手、打闷棍的那俩人物虽说是仓促格挡,却也分毫不差地将严旭扔出来的两支飞刀扫到了一旁。可还没等那俩挡开了飞刀的人物拉起厮拼的架势,从窄门外猛然撞进来的相有豹已经挥动着拿捏成了凤眼拳架势的双拳,重重地打在了那俩人物的后颈上。
麻利地从地上站起了身子,严旭毫不客气地伸手叉在了那俩被相有豹打得身子直晃的人物脖颈上,一双布满了老茧的巴掌猛一使劲,那俩被相有豹打得七荤八素的人物顿时被捏碎了喉头软骨,像是被抽去了脊梁的毒蛇般瘫软在地。
弯腰捡起了两根掉落在地上的短棍,相有豹一边将其中一根短棍递给了严旭,一边压着嗓门低声朝严旭说道:“这帮人物还真是心狠手黑,这都是镔铁短棍,后脑勺上挨一下少说也得给打成傻子!”
接过了相有豹递过来了镔铁短棍,严旭一边顺手舞弄着短棍掂量轻重,一边朝着相有豹低声应道:“原本还想照着相爷您说的,借着饭菜里下的收拾他们,能不伤人命就不伤人命,可人无杀虎心、虎有伤人意!这下子相爷,可也怪不得咱们下重手了!”
打量着算不上太大的院子里摆设的各式刑具,再瞧瞧几间大敞着房门的屋子里再无旁人,相有豹这才朝着院子里唯一一间锁着房门的屋子努了努嘴:“严爷,估o着那位南爷就囚在这屋子里。咱们可还得麻利着点儿,要不然待会儿出去的时候误了时辰,那可又得是一场麻烦!”
微一点头,严旭一个箭步窜到了那从外边锁着的屋门前,拿着手中那根镔铁短棍朝着门上拴着的黄铜锁头轻轻一敲,顿时便将那黄铜锁头上的锁杠敲得扭曲起来。
侧身让开了房门,严旭伸着手中的镔铁短棍扫掉了摇摇晃晃挂在门上的锁头,再用镔铁短棍轻轻推开了房门,一股浓厚的血腥气味与刺鼻的药味顿时扑面而出。
只了半张脸瞧了瞧屋内的情形,严旭顿时倒抽了口冷气,朝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相有豹一摆手:“相爷,这场面怕是咱们来晚了?”
从严旭身后绕到了门前,相有豹看着被绑在一张木chuáng上,脸上、手上没丝毫伤痕,可全身上下éng着一张渔网、渔网网格上还都涂着黑漆漆药膏的南沐恩,惊讶地低叫起来:“这是这算是要把人怎么收拾?”
微微叹了口气,严旭拿手中短棍朝着被绑在木chuáng上的南沐恩一指:“搁在四九城里,最后一次当众叫这手艺伺候过的主儿叫康小八!”
虽说是生长于关外,可相有豹显然也听自己师傅说过四九城中许多往事。严旭话刚出口,相有豹登时低声叫道:“千刀万剐?”
重重一点头,严旭无奈地接口应道:“这黑狱中的人物能对南沐恩使上这样的手段,伤口上还都敷着止血的药膏,显见得是还没能从南沐恩口中掏出实话来。只不过都能经得住这千刀万剐的刑罚,怕是咱们也甭想着从这位南沐恩南爷嘴里掏出来一个字儿了!照着我说甭管这位南沐恩南爷以往做过多少缺德事儿,可能咬牙受了这千刀万剐的刑罚还不吐口的,怎么也算得上是条硬汉子!咱们就送他一程!”
像是听到了严旭与相有豹交谈的声音,紧闭着双眼仰面躺在木chuáng上的南沐恩猛地睁开了眼睛,扭动着脖子看向了站在门口的相有豹与严旭。
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又或许是因为酷刑造成的剧痛让南沐恩的脑子也都迟钝了不少,瞪圆了眼睛朝相有豹与严旭看了好半天,南沐恩方才艰难地咧开干涩的嘴chun,嘶哑着嗓门大笑起来:“嘿嘿嘿嘿这下好,可是全齐活儿了!菊社、巡jg局,还有你们火正门全齐活儿了!都想着南家八库里头的宝贝不是?南爷南爷我打死也不说!这南家八库,南爷我这就带去y曹地府见了祖宗,怎么着可也落不到你们手里头”
紧锁着眉头,相有豹看着笑得如同夜枭啼鸣般嘶哑y沉的南沐恩,拢起双臂朝着南沐恩打了个拱手:“南爷,旁人瞧着您南家八库的宝贝眼热,我火正门倒是真不稀罕!今儿来找南爷说话,也就是想求着南爷把我火正门中那张异兽图的残片拿回来。可瞧着南爷您如今这模样今儿您要是乐意把我火正门里那张异兽图残片赏还,我火正门ri后怎么也得给您在僻静地方立个牌位、供奉香火,替您求个来世安乐!您要是不乐意还南爷,您要是想求个痛快,我这也就伸伸手。您要是还想着能扛下去,那我们也是拍手就走,绝不再为难您!”
惨笑个不停,南沐恩像是压根也都没听见相有豹说了些什么,只是自顾自地来回嘟囔着几句老话:“南家八库,南爷我带去y曹地府见了祖宗,怎么着可也落不到你们手里头”
对视一眼,相有豹与严旭全都微微摇了摇头,转身朝着院落门口的那扇窄门走去。可才刚走出去几步,原本一直在念叨着那几句车轱辘话的南沐恩却猛地提高了嗓门尖叫起来:“站住!”
猛地一个旋身,相有豹闪电般地冲进了关押着南沐恩的那间屋子里,朝着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南沐恩说道:“南爷,您”
像是要凭着一双眼睛看穿了相有豹的肺腑心肝一般,南沐恩盯着相有豹看了租住一支烟卷的功夫,方才哑着嗓门低声说道:“你们当真只要那异兽图残片?!”
郑重地点了点头,相有豹和声朝着圆瞪着双眼的南沐恩说道:“南爷,南家八库那取一还三的规矩,我们可也都知道。哪怕就是想图谋您那南家八库里的宝物,那我们可也得有那本事对付天星行里的人物不是?”
很有些诡谲地出了个笑模样,南沐恩低声笑道:“嘿嘿嘿嘿四九城里不少人知道南家八库里头那取一还三的规矩,可还有个他们不知道的事儿行,那异兽图的残片,我还给你们,只要你帮着我带句话出去,咱们也就算是两不相欠!”
“南爷,您吩咐?”
“去德胜门城门洞里,拿碳条白灰在城门洞墙上写一句话——泥马渡赵康!可千万记住了,单数的字儿用碳条写、双数的字儿用白灰写!这之后,自然会有天星行里的人物来找你火正门说话。等见着了天星行中人,你在拿碳条、白灰,当着他的面儿在地上写一句话——武穆风bo亭!照旧是单黑双白,可这句话得从后头朝前写!”
“都记下了!南爷,就凭着我帮您办成了这件事儿,那异兽图残片就能回我火正门?”
“我这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欺瞒你做什么不怕跟你说句实话,我恨你们火正门,恨不能叫你们这些个坏了我好事的人物一辈子都不得个安生!可我更恨背后捅我刀子、拿我顶缸的菊社和姓段的那王八蛋!这两害相权取其轻,也就自当是便宜了你们!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姓相的,给你南爷我个痛快!”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