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拂开司徒娟的手,颤颤巍巍地在安然面前蹲下,抬手一把将她抱住,"然然,真的是你..."
安然死死扣住乔蓉的臂膀,母女二人当着众人的面,在机场的走廊上相拥而泣!
乔司南张了张嘴,讶然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原来如此..."
被他护在怀里的黎洛不解地看着他,"什么原来如此?"
乔司南浓眉微锁,"原来小时候经常听到父亲和奶奶争执的那个安然,就是她。原来是她。"
争执之中,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有一个妹妹,自己有一个姑姑,可他从未见过,这个人,也从未在乔家出现过。
千想万想,乔司南也想不到钢琴家乔安是自己的姑姑。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立刻想到南楠。可同时,一道凌厉如锋的视线也隔着所有人,重重地落在了黎洛脸上...
四目相接,黎洛倒是坦然,可也有些紧张。她下意识地往乔司南怀里靠了一下。
司徒娟目光更加沉了几分,带着一丝讥讽,"黎小姐,这里都是乔家的人,你在这里是不是不合适?"
黎洛垂眸,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面对司徒娟的时候,她的心就像被蒙上了一块占满泥浆的布,又闷又透不过气。
乔宅,妇科检查,逼着她怀孕...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回忆起来总是很清晰,让她措手不及,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乔司南明显感知到了她的紧张,抬眸略略有些不悦,却也不好发作,只能不动声色地将黎洛护紧,"妈,你在这里陪奶奶。我先走。"
到家已经接近黄昏,天色微微发暗,他推开。房门,却没有开灯,只是将她困在怀里,下颌抵在她头顶,"洛洛,只有我和你。还记得吗?"
黎洛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
原来,他都知道。
原来,自己在机场的害怕,惊疑,他都已经知道了。
乔司南垂眸,"我妈她就这样,只是担心我担心成了习惯,没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黎洛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三年前的那些事,她如何能说得出口?左不过也是往事罢了,而且,也是乔司南的妈。只不过有司徒娟在,她实在...
乔司南见她不语,反倒有些急了。放在她身侧的大掌狠狠一捞,就将她摁进了自己怀里,"不准有其他想法,听到没?"
他的胸膛依旧挺括,坚实。
黎洛忽然觉得两个之间迷茫的前景就如同她此刻脑子里的感受一样。
她勾唇苦笑了一下,想要说话,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前段时间的鸵鸟心态伪装出来的天下太平,终于被人狠狠撕开,司徒娟甚至什么都不需要说,只消那么一个带着不屑和睥睨的眼神,就足够能将她的心变得患得患失。
乔司南垂眸,就要吻她,黎洛却抬手挡在自己唇边,"不要。我没心情..."
他动作一顿,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会儿,终于不再勉强,松手将她放开。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空气也越来越僵冷。
最后黎洛别开眼眸,避开这个话题,"要不要吃面?"
折腾一天,还没吃东西,她也有些饿了。不等他回答,她已经折身走进厨房。
乔司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决定抬步跟上,站在厨房门口,斜倚在门边,看着她忙进忙出,又看着那些氤氲的水汽柔和地拂过她的侧脸,他才觉得心情平复了些许,"她为什么要带你走?"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安然。
黎洛切姜丝的手微微一顿,却还是将安然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每多说一句,就见得乔司南的眉头越发地深锁一分。
豪门深深?这是乔安然给黎洛的理由。可是她也是乔家的小姐,虽然乔司南不知她为什么会从乔家出来,可这样的话,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足以说服任何人。更别说说服乔司南了。
黎洛转述完乔安然的话,也沉默了下去,努力将自己的精神集中在砧板上,将姜丝切得细细的,没有抬头,也没有去看他。
乔家这个豪门深与不深,或许不用安然来提醒,她也早已有所领会。这也正是她所忌怕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如何与他说罢了。
或许自己应该趁这个机会,好好和他谈谈。
良久,心里的主意终于打定,黎洛抬眸看向厨房门口,却发现那里早就没人了。乔司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发觉。
手中的刀微微顿了顿,黎洛唇边的弧线缓缓拉平,再也没有了笑意。
乔司南踩下油门,轰鸣的跑车很快离开这片老城区,往城北的别墅开去,很快便到了城北别墅,他将车子随意地停在门口的草坪外,推门大步走了进去。
客厅里原本应该在服侍着的佣人却一个都看不到,只余下一盏微黄的灯光在沙发旁边还亮着,司徒娟躺在沙发上,半阖着眼,像是睡着了。
她身上的毯子也不知何时滑落在地,露出身上单薄的睡衣,看起来无比萧瑟。
从乔远山去世之后,乔司南很少见到自己的母亲笑。
哪怕他建起青声这样的王国,再度登顶洛城金融界,也没见过司徒娟发自内心的开心过。
心里憋着的那一团气,怎么也不可能发出来了。
乔司南弯腰,从地上捡起毯子盖回司徒娟身上,谁知这一动,她便也醒了。
"回来了?要吃宵夜吗?妈妈去给你做。"
她单手撑起自己的上半身,要穿拖鞋站起来,却被乔司南摁住。
他在自己母亲面前缓缓蹲下,伸手拿过地上的棉拖鞋,一只一只地,动作轻缓地帮司徒娟穿好,然后才将她扶起来,"妈,去楼上睡,楼下冷。"
"有暖气能冷到哪里去?"司徒娟伸手在乔司南手背上拍了拍,"这么晚回来?"
话外有话,乔司南当然是能听得出来的。
他顺势在沙发一旁坐下,抬手拿过茶几上的遥控板将电视关掉,"去了黎洛那里。"
这么坦然的态度,反倒让司徒娟有些不适应,她睖睁了一下,想起前段时日南楠的退婚,这才觉得有些恼怒起来,"司南,你在做什么,自己清楚吗?"
他郑重点头,"我明白。"
司徒娟这段时日不是没有听到风言风语,自然也知道了乔司南将黎洛捧上天。她不是没有意见,只是凡事她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罢了。
但是,今天机场一见,明显地从乔司南眼里看到了浓烈的保护,仿佛随时能为黎洛跳出来挡子弹的那种姿态,还是深深地让她觉得有些受伤。
这个女人,在他们母子最艰难的时候抽身离开,现在却又想要回来么?
事到如今,她唯一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就是...自己的儿子有分寸,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南家那边..."
"婚约已经解除了,他们不会管这些事的,你好好养身才是正经,"乔司南无意多说什么,只是四两拨千斤地将司徒娟心里认为的南家这个障碍扫除,然后起身,将自己的母亲半推半就地推上楼,"早点睡。"
"司南,"司徒娟知道他在有心糊弄自己,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出来,"黎洛进这个家门,我绝对不会再同意。以前那一次是没办法,我是早看出来这个女人是这样的,还不如同意你和童欣在一起。你在法国这两年,也是她陪着你的,对不对?"
乔司南抿了抿唇,"童欣是童欣,黎洛是黎洛,您好好休息吧。"
可司徒娟显然还有其他话要说...
"你姑姑回来了,你怎么看?"
乔司南原本打算自己去查关于乔安然的事,没想到司徒娟会这么直白地提出来,他倒也坦然,"我怎么从小没见过这个姑姑?"
"是你爸爸的妹子,说是自小身体不好,在外面将养了十几年才回到乔家,后来又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莫名其妙地就和乔家断绝了关系,一走就是几十年。那时候你爷爷还在世,你也才两三岁,自然是不知道也不记得这些事的。"
且乔安然走了之后,乔宅上下的佣人都被警告封口,谁也不敢再提这个名字,久而久之,这个人就被彻底淡忘了,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回来作甚?
乔司南唔了一声,消化着司徒娟这些话里的信息。
"司南,"司徒娟语气严肃起来,"据我所知,乔安然手里是有乔氏的股份的。而且,好像还不少。"
接下来的话,就不用她明说了。
乔司南眸光微微地一沉,没有再接话,只是将司徒娟送到卧室,又亲自服侍自己的母亲睡下,才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出来给楠楠发了一个短信...
"为什么要去找乔安做婚礼的钢琴师?"
那边的人回复得很快...
"在你家书房看到好多她弹钢琴的碟片,以为你们喜欢。有什么问题吗?该不会你后悔了,想要跟我肚子里的孩子来个喜当爹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