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不会做饭洗衣服,她只会手忙脚乱地说,阿锦我怎么办,阿锦我什么都不会你不要嫌弃我,阿锦...
阿锦...
却已经咫尺天涯。
莫锦云猛然翻身坐起,"你先睡吧,叔叔处理一点事,马上就来。"
"叔叔..."
小云端声音里带了那么一点不甘心,还想再唤,莫锦云却已经大步出了房间的门。
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不想听,却不能不听,可听了之后却又残忍地发现...
原来自己心里所知道的,比云端说的,还要清晰千万倍。
清晰得深入骨髓,想躲都已经躲不掉了...
他懊恼地用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转身走进旁边的房间。
丁山敲门,将手里的一碗醒酒汤放在莫锦云手边,"莫总,我自己熬的,喝一点明天不会头痛。"
"你下去吧。"
莫锦云坐在月色下,面如清辉,"东西拿走。"
"莫总,喝一口也好,明天早上还有股东大会,您要是不舒服,到时候老爷子又..."
莫锦云起身,将那碗解酒汤喝了一个精光,"好了,你可以走了。"
丁山这才松了一口气,将碗接了过来,"那您早点休息,我明早来接您。"
莫锦云旋身走进浴室。
丁山匆匆下楼,将碗筷收拾干净才走。
玄关的阴影里,慢慢踱步而出一个人,年瑜看着丁山离开的背影,微微地泛出一抹得逞的笑...
解酒汤是他丁山亲手熬的,可那碗,却不是他丁山亲自洗过的...
她整个人飞了出去,直接被扔到了一旁的马桶边上,头碰到马桶,顿时血流如注。
莫锦云眸中猩红,声音却是冷冷,"滚!"
年瑜捂着头,"不可能的,你..."
"你身上的味道可真难闻。学她?你配么?"
丢下这句话,他直接离开了浴室,扯过一旁的浴袍裹在身上,莫锦云直接走进小云端的房间,将还在熟睡中的孩子抱进臂弯里,离开了别墅。
"明天把这房子空出来,找一个可信可心的阿姨过来带孩子,"他吩咐丁山,"让年瑜滚!"
浴室内,年瑜捂着血流如注的额头,在地板上挣扎了几下,想要站起来叫医生,却头一昏,栽倒了过去。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做得那么像,连自己有时候都已经分辨不出来了,为什么莫锦云还是能发现?
"叔叔,我们去哪儿?"小家伙被抱进车里的时候有些醒了,"去找麻麻吗?"
莫锦云将她抱紧,"好好睡一下,叔叔一会儿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小家伙听话地闭上眼睛,很快又睡了过去。
丁山把车子开得稳之又稳,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成了炮灰...
瞎子都能看出来现在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莫总那眼睛都快要烧成烙铁了,别墅里那个女人真是疯了吧!
他明天一定得好好给那娘们一点颜色瞧瞧。
"莫总,现在去酒店吗?"
莫锦云捻了捻眉心,吐出一个地址。
丁山愣了一下,却也不敢再多问,只将车开得更稳一些。
车子很快停在了市中心的大厦门口,莫锦云单手抱着孩子,刷卡进入电梯。
这套房子,是年舒以前在C市的公寓,他以前偶尔会来。
那时候他总是默默,她也总是煮一碗面来打发他。
煮面的手艺糟糕得已经无法形容,可是他还是每一次都能吃完。
只不过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可以看着她嫁给莫少弦。
现在想来,怎么可能忍得了?
开门进屋,将小云端放在客房的小床榻上,帮小家伙盖好被子,他才折身而出,回到主卧。
这是他第一次进这里的主卧。
里面黑白分明的色调,家具都是黑色的钢琴烤漆,跟一般女人的房间大不相同。
倒是跟她的性格一样...非黑即白。
爱便是爱了,不爱,也便是不爱。
莫锦云将自己颀长的身躯甩进那张简约的胡桃木大床榻上...
只是年舒,你的心,是不是也如同这烤漆一样,让人看一眼就发凉?
只是,只有他莫锦云一个人,舍不得。
舍不得让人来换这里的床单,因为有她的味道;
舍不得让人欺辱践踏年氏一分一毫,因为那是她的家业;
也舍不得,放纵自己全心全意地去恨着她。
连恨都不能...
何其可悲...
你看,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我连你的味道,都记得清清楚楚,可你,却已经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那万马奔腾的响声又呼啸而来...
他翻身坐起走进浴室,打开莲蓬头,任凭冰凉的水劈头盖脸地冲下来。
那女人到底下了多少分量?
地上的影子也被拉长,成了丁字形。
丁字...
莫锦云往下看了看,无声苦笑...
半梦半醒之间,房间的门似被人推开。
"云端,睡不着吗?"
没人理他。
他以为是错觉,重新合上眼睛,身边的床榻却已经下陷了一下。
酒气混着野姜花的香味扑鼻而来,莫锦云一怔,猛然睁开眼睛...
台灯还亮着,他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熟悉到刻进骨髓的眉眼,还有那镂入灵魂的香气...
他试探性地出声,以为是梦。
"他娘的怎么这么热?"她一边抱怨,还一边打了一个酒嗝。
莫锦云怔住。
年舒直接长腿一抬,"咦,好巧...是你...来吧!"
窗外车水马龙,C市依旧是那个繁华的模样,却让她觉得,突然之间很陌生。
很陌生。
隔了许久,身后才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
莫锦云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年舒坐在窗台上的模样,他的手臂冰凉,她已经离开很久。
窗外晨光温柔,她的侧脸很美,却也...很忧伤。
他以为自己看错,又努力地想要将她此刻的样子看清楚...
忧伤?
她是在后悔?后悔跟他莫锦云上。床了吗?
他就如此地不堪,让她如此地嫌弃么?
年舒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他醒来,将已经从地上捡起来的衣服递给他,"莫锦云,我们谈谈。"
莫锦云直勾勾地盯着她,面无表情地将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好,然后走出卧室,"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他拿出支票,扯下一张递给她,"你自己随便填。"
年舒愣住,"你什么意思?当我是什么人?"
他将支票往前一递,"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么?睡了你一晚上,也借了你的房子,补偿你也是应该的。或者你要更多?年氏的股份也给你,可以么?"
只有这样,他才能不去想她刚才的一身悲伤,才能挽回自己仅剩的那么一点点可怜的自尊...
还能怎样羞辱?
年舒全身震颤地将那张支票拿过来捏在手里,还没来得及砸回去,莫锦云已经再度开口...
"是不是知道盛家要不行了,所以就迫不及待地想回来了?"
年舒咬牙切齿,"莫锦云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要再随意地因为自己的怒气口不择言。"
他只是凉凉地看着她,"还想要什么?一并算清!"
那张支票直接砸在了莫锦云脸上,年舒抓起花瓶直接砸碎在他脚边,"莫锦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别后悔!"
瓷片擦飞过手背,刮出长长地一条血痕。
莫锦云抬手,"永不!"
"滚蛋!"
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这么大的力气,她直接一把将他推到了门外面...
门板差点砸到他的鼻子。
莫锦云懊恼地一拳砸在门板之上,"年舒,你给我开门...我话还没说完...你给我开门!"
明明害怕,却又忍不住想要再见到她。
他快要被这样的矛盾逼疯...
小云端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看到年舒就一脸惊喜地飞奔过来,"麻麻,你回来了?"
年舒抬头,无力地扯出一抹笑,"嗯,麻麻回来了,云端别怕..."
剧烈的砸门声将小云端惊得往后一缩,外面莫锦云的声音还在声声传来,她看了一眼年舒,又悄悄往门边挪,"叔叔,我帮你开门..."
门被小云端拉开,莫锦云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我们走。"
云端:"额..."
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大人要进门,结果门开了却不进去的逻辑。
小身子被莫锦云扣在怀里,直接走进了电梯。
身后的门震天一响,门板再度被合上。
云端扁了扁嘴,"这下好了,连我也要没人要了。叔叔,你害人不浅哦。"
小家伙哎哟了一声,"叔叔,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跟乔花花学一下,他跪一下搓衣板我就原谅他了。他说下次再惹我生气就跪方便面哟!"
于是,莫锦云直接摁下了负一楼的按键。
公寓内。
年舒也不记得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也忘了是怎么起身把那些碎瓷片收拾干净的。
这个花瓶还是以前她和舒敏华一起去手工陶器坊做出来的。
说没有,便没有了。
收拾好一切,她才转身,从卧室里拿了一个小方盒子回来,"妈,我带你回来了。"
你受的委屈,还有我受的委屈,我会一件一件地,讨回来...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上面的信息清晰地映入眼帘...
年小姐,你要的人已经找到了。
年舒抓起电话,立刻回了过去,"让她马上去莫氏,堵住莫锦云。"
那边的人应了一声。
年舒继续交代道,"让她好好给我演这场戏,我会给更多的酬劳。"
"您放心,我一定交代好,"那边的人又应了下来,"需不需要打电话叫年瑜也来?"
"她当然得来,"年舒用手抚过自己的唇片,露出运筹帷幄的一笑,"这出戏,她得唱主角,怎么可能不来?你找一个陌生人打电话给她,就说莫锦云找她有事,让她立刻去莫氏。"
对方挂断电话,很快布置妥当,给年舒回复了一条的信息。
莫氏门口。
莫锦云长腿轻迈地从车里出来,"保姆找到了吗?"
"找到了,"丁山带出一个五十开外的人,对方慈眉善目,很有经验的样子。
莫锦云将云端交给丁山,"让丁叔叔带你去数月亮。"
小云端嘟了嘟嘴,"想支开我就明说,你们两个每次都用这样的理由,简直弱爆了好吗?"
莫锦云:"去玩吧。"
他今天还有股东大会不得不开,地球也不得不转,他没有任何任性的资格。
小家伙很快被丁山抱走,莫锦云松了松自己领口的领带,强迫自己调试好此刻的自身状态,然后才往里走...
"锦云。"
刚进入莫氏大楼,他就被人拦住。
是年瑜。
此刻就是让莫锦云看正的估计他心情都不会太好,更何况现在来的还是一个山寨的。
抬手,毫不犹豫地将年瑜拨开,"保全,报警。以后别让这个女人来这里。"
年瑜呆住,"锦云,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莫锦云冷笑,连怀疑都懒得再怀疑,询问都懒得再询问,直接朝首席执行官电梯方向走去。
几步之后,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尖叫...
"年瑜,你这个小婊。子,你把我女儿藏到哪里去了?那是你妹啊!"
莫锦云旋身,就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直接拖了一把西瓜刀朝年瑜砍过去...
这个女人,他见过。
她是年博尧的小老婆,应该也是小云端的妈妈。
年舒在公寓里等了很久,终于等到电话屏幕又亮起...
年小姐,事情已经搞定,人已经到了莫氏,莫锦云应该很快就会起疑。
看完短信,年舒镇定地将手机放到一边,从衣橱里选了一件气势十足的火红长裙穿在身上,然后转身进入厨房。
半分钟后,她从冰箱里捧出一颗榴莲掂了掂,自言自语道,"键盘太弱了,这次你就跪这个吧。"
她惊叫一声便躺在地上打滚哀嚎,拿刀的女人也瞬间被人团团围住...
有人打110,有人打10。
女人却镇定得不能再镇定,将刀往地上一丢...
"她抢我孩子,我砍个人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身社会气息的女人披着一头乱发站在几个保全中间,一把扯掉自己胸前的衣服露出白花花的胸脯,"你们谁要敢来,我就告你们强!"
几个保全面面相觑...见过风。骚的,没见过风。骚得这么暴力的。真是又黄又暴。力。
莫锦云站在原地,不顾年瑜在地上打滚的哀嚎,打了一个电话给丁山让他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抱小云端下来,然后才慢慢踱步上前,冷冷看着那女人手里的西瓜刀,"做什么事情之前,先考虑一下你的孩子。"
女人哼哼一笑,一把撩开胸前的乱发,"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孩子都让人抢走了,我特么还怕个毛?"
莫锦云微微蹙眉...他以前在某个酒会上见过这个小老婆,那时候这女人也就胸大无脑的花瓶一个,绝对不可能这样的胆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