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街景开始越来越喧嚣,田园的村落中也吵闹起来,她倚着窗看过去,多是孩童闹着家人要他们陪同出游,她孤单单的看着,倒觉得不是滋味起来。
关上窗走到竹床前,上面有满床的梨花瓣,她侧目,原是窗边的轩窗未关,引得院中的梨花树残花飘摇进来。她出了扇轻轻一扇,花瓣落下,她倒在床上。
夜半还是下起雨来。
该下的雨还是要下,水神也只能为她推迟些时辰,未料到如此之快。
她在床上坐起来,床纱朦胧间有人影晃动,今夜无月光,她看不大清,伸手想要挑帘,却被一道轰雷惊了惊,指尖用力捏住纱巾,四肢如热血倒流,冰凉不已。
忽然手上一暖,她愣了愣,感应到是被人握住,一股熟悉的感觉缓缓涌来,她眼角微湿,慢慢开口:“齐兮,是你吗?”
床帘被修长的指挑开,入眼的容颜让她呼吸一窒,原本少年时期的绝色风华更甚从前,明显青年时期的整个面容变得更为精致,甚至带了七分妖娆,但这妖娆却被含了莫大深沉的眉眼慢慢舒缓开来,于是生生压下轻浮之态,非凡的俊逸中,是不带着任何阴柔的一种美。
从前她看齐兮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少年的美貌是可叫人生,可叫人死的,但后来看多了难免有些免疫,现下她呆住的识海里,只余了这句‘可叫人生,可叫人死’。
她意识到,用现下这张脸,这句话真的可以维持一辈子了。
齐兮见她呆住,倒也不意外,如今是全然变回了成年人的状态,这个样子真的惹眼,他前世对此类态度已然习惯,后世自然也就没什么特殊感觉。
他比原来的身姿更为修长挺拔,弯下腰看入她的眼,将她的手握住不放,淡淡笑道:“阁主,是我。”
“你不是应该躺在天书阁?”起幽终于回神,和他拉开些距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道:“恢复真身了?恭喜。”
齐兮直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起幽早知他管着她和席茵的闲事作何用意,却也愿意来陪他演戏,除了要应付天界之外,他不敢说她没有别的目的。
起幽哼笑了一声,淡淡道:“收起你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我并无其他用意,你既能脱身,便自行离去,天界时常找我麻烦也大多因你而起,我喜欢平静的日子。”
言语间他手中一空,却是她将手抽回藏进被里,他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天际忽然又传来一声惊雷,起幽秀眉皱起双手捂住耳朵,口中咒骂一声,自己躺下不再理会他。
他伸了伸手想要安慰,却终究还是收回手。
“阁主为何不回东荒,偏要在这天界不痛快?”
起幽回眸,躺在那里看着他一字一句:“因为有人想要痛快,而我是入地狱的最佳人选。”
世间有佛,常曰地狱一言,传说若是有入坠地狱受苦者,则有升入仙道享乐人,相辅相成,一概而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