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阵风将您吹过来了?”
起幽眼中竟是冰冷,面上却是笑意嫣然。
月森看着她,没有言语,眼神近乎冷漠。
起幽其实有时会不自觉的想,当年母亲是对自己被枕边人的算计寒了心,才拖着幼小的她四处游荡奔波,宁愿忍受着无边无际的追杀也不要再待到月森身边。
那一夜东陵普神的侵扰,月光悠悠闲闲的晃着母亲,右眼的阵痛使她不愿去承认,她到底信错了人。
上古卷轴右三终章有记:死门死者苏生,其躯已为药石。
这段话在有病痛的仙看来是母亲的血肉可医,在普遍的仙门看来,母亲是修炼的大补。
但这卷轴迄今为止阅过的人也未出一掌之数。
当年是天帝与月森,现下是东陵。
母亲是那卷轴中所诉死者,如今肉身在护她之时消糜殆尽,所以这几人前两者目的未知,这现下这血淋淋的侩子手,是东陵。
为了救他的老相好,看来是将主意打在她身上了。
她不自觉伸手,想要摸摸自己的胸口,想知道那颗心到底还在不在。
难为有人惦记。
这也是她如今这般惨淡和母亲悲惨下场的直接间接根本原因。
当年的真正原因已是无从得知,毕竟她始终是个局外人,所知甚多也不过是凭着与当事人的特殊关系罢了。
所有你没有亲身经历的事通过别的方式获得时,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偏差的。
所以起幽一直也没有去张口去问眼前的月森。
起幽沉默了半晌,再开口声音沙哑:“你看我还能活多久?”
月森忽然微微一笑,带起大片的桃花散在他周围,美人如丝当是倾国又倾城。
然后起幽身后寄生铁生成的弑神链开始退却,自行的将扎在她筋轴里的头或尾抽出,带起无尽的鲜血,与桃花香混在一处使她好想睡去。
迷糊的那一瞬间她听见月森对自己说:“起幽,你时日无多但有心愿未了,父女一场我且许你一世自由。”
她的父亲叫月森,是这天界最高最神秘的掌舵者;她的母亲叫素和,是个半魔化的怪物,她的肉身是这三界所有仙人鬼都渴望的――宝物。
可惜她消失了,肉身已不在了。
但起幽还活着,肉身还在这里。
她知道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不清醒,心中清醒咒一起,倒是几分情绪被放大出来。
“我记得自己已经嫁人了,此话换个人来说吧。”起幽不由得问道:“齐兮何在?”
月神微微一笑:“难为你能这么依赖一个人。”
起幽眼露不在意,她依赖齐兮?
或许有一点,但现下还是要万事靠自己吧。
手中蓄力,从树上翻身下来,她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自己心脏,想一想道:“这心脏居然还在,那个人······挖出来的是什么呢?”
那个人······
对面的月森轻笑道:“她······是我的作品,你满意吗?”
起幽点头扯了扯唇角:“她?就那样吧。我总有一天会杀了她的,你放心。”
月森点点头,对她这种说法,没有任何回应。
忽然传来一声巨响,起幽转头看去,果然看到意料之中的人。
星空豁然中开,日光照射进来,起幽看清,原来是福安池的崖山。
她看见了一身红衣那样张扬的齐兮站在山之巅,对她微微一笑。
然后巨大的冲力袭来,震得桃花大片大片的掉,整个星空被粉碎,而起幽未被一丝冲击伤到。
然而后来起幽回想起来,即使是齐兮没有那么细心的绕过她施法,即使那飞舞的厉风将她伤到体无完物,她的眼里也只会剩下那个红衣的青年踏着云端,向她走来的脚步是那样的不急不徐,那样的不慌不忙。
他走到她身边,附耳轻道一声:“娘子,回家了。”
在起幽还是幼年的时候,看着母亲那样辛苦的奔走逃命,只是觉得感情这种东西真的是一个人最大的软肋,因为它不会顾及你的身份,不会顾及你的处境,不会顾及你的一切像一把利剑只穿心脏。
如果那痛你挺的过来就是皆大欢喜,挺不过来就是必死无疑。
起幽对他微微一笑,伸手抱住他。
还好,齐兮,这么多年的寂寞,她挺过来了。
她的齐兮,她的夫君,终于来接她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