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酥说完这番话,觉得通体舒畅,她并不指望郑麒大度到豪不介怀。若他真的豪不介怀,昔酥才会感到害怕!
“西北战事再起,本宫约了大臣议事,现下要去一趟勤政殿,陈美人的后事,内务府会全力协助皇上,皇上尽可按着自己的心意来!”
昔酥离了勤政殿,郑麒赤红的双目里终于溢出泪水,扑在乳母的怀里嚎啕大哭。
湘竹慢了一步,心里觉得公主这样对一个六岁的孩子太残忍了些。可公主确实不善于与人打交道,若指望她去安抚郑麒,两人的关系只怕更僵。
她细细的思量了一回,她们去昔酥身边的时候已经十岁左右,昔酥也就是五六岁。她依稀记得,那时候的昔酥已经很聪明了,在文慧皇后的打磨下,也已经很沉静理智了。
即便是孩提时调皮捉弄人,她也捉弄得比同龄人高明。若是皇上也有公主这样聪明,也许他也能应付得了。
湘竹甩了甩头,把多余的想法甩出脑海。她是公主的人,自然应该站在公主这一边。
一路疾行到勤政殿,宋相和两个尚书已经候了好一会儿了。
见门口闪过一片白色的衣角,勤政殿里的几位大人俱恭声请安,昔酥跨进门槛,抬手叫了免礼便坐到了书桌后。
“本宫收到西北的消息,北燕终于按耐不住对齐国出兵了!今日招呼几位大人进宫,为的便是此事!”
昔酥顿了顿,左手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林大人,户部还有多少余粮,够不够支撑今年的战事。”
户部尚书林大人脸色出现难色:“去年雪灾,公主虽然调度了各方的粮食,让百姓们暂时熬过了一个冬天,可今年的新粮还没下来,百姓们又需要粮种,国库里实在空虚。”
话毕,为了证明自己确实为难,林大人还抹了一把冷汗。
昔酥自然知道他为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国库确实空虚,就算逼死他,他也变不出粮食来。
可是这场仗却非打不可,昔酥为难的揉了揉额角。天灾赶着人祸的,她就如同化缘一般不停的像世家伸手。
可是谁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没点好处谁愿意往外掏?可她能给的好处说来说去也只有朝中的官职,可那些需要靠银子来买官的人,大多良莠不齐,她现在为了解燃眉之急卖出去的官职,也是一个不小的隐患。
一边百姓需要休养生息,一边又有邻国虎视眈眈,这齐国委实是个烂摊子。
“本宫知道你为难,可是北燕有备而来,咱们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
几人惊愕的看向昔酥,林大人都快哭了:“可是长公主,如今国库实在空虚啊!怕是负担不起这场仗!”
昔酥脸色沉了沉,态度愈发严肃:“可若此战不战而败,亦或是战败了,后果都不堪设想。几位大人都是元老了,看得自然比昔酥远。
北燕盯着齐国不是一年两年了,若是这一次败了,北燕若不从咱们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几位大人在心里算一算这笔仗。自然就知道,如今背水一战,才是齐国最好的选择。”
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变,列国纷争多年,向来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没有个定数。
他们听到西北动乱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如何,毕竟北燕和齐国不和多年,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不知凡几。
可是经长公主这样一提醒,才一语惊醒梦中人。如今齐国在四国之间已逐见弱势。现在更是积贫慎重,若这一站败了,少不得要被北燕一番压榨。
这样一来,齐国只会越来越弱,早晚被蚕食殆尽。
兵部尚书徐大人向昔酥拱了拱手:“回长公主,兵部虽变不出粮草,但臣愿意以身作则,押送粮草至西北,给西北的战士鼓劲儿!”
昔酥心中一暖,为齐国朝堂之上还有这样的赤诚之人感到欣慰:“徐大人有心了,只是如今局势还不明了。徐大人作为兵部尚书,若亲自动身押送粮草,那便是大才小用了。你应该留在京城,之后还有更大的事需要你来做!”
昔酥的一番话,说得殿中几人心情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