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愁思,脚下未停,越想越觉凶险。试探的摸了摸颈间的藤环,尖刺锋利,坚硬如铁,指尖传来刺痛,竟是扎出血来,英挺的眉头,不由得拧在一起,皱的更紧。
行至出口,耳边传来隆隆水声。一道直通天口,一处崩豁垠崖,一条白练飞瀑。
脚下笔直陡峭的崖壁,深不见底,向前一步,便是深渊万丈。水流奔腾而下,仿若坠入无边深窟,闻不得回声,见不得水花。
飞瀑争喧,砯崖转石
云枫站在崖边,对着钱婆婆冷冷道“婆婆好兴致,带我兜兜转转,便是为了到此处观危崖,赏奇景吗?”
“哼——”鼻间冷哼,满是玩味讥笑“小子,不用着急……你不想知道,这药是如何炼的?不想知道,怎么救那孩子吗?……”
果然,见云枫面色阴沉,眼神冷凝。钱婆婆得意道“人带到了,好戏也该开始了……”
不远处,两个孩童身影走来。云枫看得清,走在前面的是祁安,将人带到后,把金簪还与婆婆,复又转身退下。
留下的男孩,看上去不过八、九岁大,面色稚嫩,瘦小的身体蜷着,微微发抖。眼睛偷偷的看着四周,一片陌生,难掩惊恐不安,叫人看了可怜心酸。
“来……孩子……”
钱婆婆的声音突然响起,男孩显然被吓个激灵。惴惴不安,揪着衣服小步向前蹭了几步,颤巍巍、结结巴巴“婆……婆婆?……”
隐约看清对方,试探道“婆……婆婆……您让吃的,我每日都吃了,到……到今日,正好九十九天……我……我一直听话,您是……是不是……要放我……放我出去了?……我弟弟已经走了好几日了……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男孩使足了力气,方才断断续续的说了这好一些话,说完,整个人抖的更加厉害。
“乖孩子,婆婆这就放你出去,带你去见弟弟……乖……到婆婆这来……”
钱婆婆眯缝着眼睛,笑容可怖,叫人不寒而栗。伸出手臂,露出骨皮相连的胳膊,在这黑漆漆的崖边,仿若会动的死尸,甚是吓人。
男孩壮着胆子,瑟缩的走了过来。钱婆婆笑的张狂,突然死死抓住对方手臂,不待反应,猛的将孩子推向深渊。
“你要干什么?!”
云枫强行运气,要伸手救那孩子,可颈间的藤条骤然紧锁,勒的人几欲窒息,根根利刺深入皮肉。云枫半跪在地上,双手抓住颈间,手指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身上愈痛,眼睛却愈加清明。
只见飞瀑后面,伸出一根长长的虬枝,缠住抛在空中的男孩。枝条蜿蜒扭曲,细枝丛生,探入男孩衣服,从腹部进入,转而从口、鼻、眼、耳……慢慢长出。眨眼间,一个稚嫩的孩子,便成了提线木偶一般,脖颈、四肢垂然,木化成石。
“你……你个……”
冷汗打湿了额头,牙齿被咬的嘎吱作响,一双眼布满了血丝,双手鲜红,指节泛白。
站在云枫身旁,钱婆婆冷眼扫过,笑的得意,脸上堆满了褶子。拄着木杖,绕着云枫一边慢步,一边开口。此时再听这声音,如地狱修罗,杀人见血、挫骨扬灰的刀子。
“小子,我这药,专以喂养各种草药、毒药的男童为引,喂以九十九日;然后,以男童血肉祭树,又经九十九日,方可化做树上的颗颗丸药。呵呵……这一路走来,光可照人的石头,便是这些孩子的白骨;树上的丸药,红的是血、黄的是皮、黑的是发、绿的是五脏……那白的……可是难寻的精魄……要足足一百个男童,才能得一颗……得来不易啊,得来不易啊……哈哈……哈哈……”
顿了顿,钱婆婆凑近云枫,对上那怒的猩红的眼睛,嗅着颈间血腥的味道,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更添贪婪诡异“这味道……啧啧啧……白白流了真是可惜……小子,你不是想要救人吗?婆婆我就告诉你,用你的血,喂那孩子喝了,便可神志清晰,不过嘛……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化作木石的男孩,悬在空中,藤条缓动,慢慢的收回瀑布中去。
双手垂然,云枫抬起头,对着钱婆婆苍老的面容,看得仔细,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听钱婆婆道“你这眼神,婆婆我见得多了……哼……我是妖人,你以为承天门,都是些什么好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