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三根、蔡步程、蔡石朋的父母,也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见蔡三根扬言要拆旧房建新房,准备迎娶贺云霞;蔡步程家也准备着手盖一栋楼房,正式向邻村心仪已久的姑娘丁如意提亲,准备过安称的日子。
只有蔡石朋没有盖楼房的打算,他却开始与村干部一起考察村里的鱼塘,居然要花30多万承包村里近百亩的鱼塘。
三家父母聚集在一起,又是高兴又是心惊胆颤,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儿子手里到底有多少钱,只知道他们目前的吃穿用度,早已超过了他们的想象,令村人眼红。
更令蔡石朋父母想不到的是,村书记居然亲自跑到他家,跟蔡石朋商量村里的大事,蔡石朋俨然像村里的一个重要人物,村里头头脑脑的大人物,都想要分他的一杯羹。
一次傍晚,村书记到蔡石朋家商量事情,正遇到蔡石朋家在吃饭,全家老少6口人围坐在餐桌上,大小碗碟居然摆了八个菜。村书记自顾自地从门角搬来一张凳子,放在餐桌边,毫无架子地道:“石朋,你家怎么天天过年?今天的晚饭我就在你家吃了。另外,据说外面都要行实身份证制,这些天快将你一大家子的出生年月都报上,去派出所照张相片,把身份证的事情给办了。”
身份证的办理,对所有村民而言,只不过是一件新鲜事儿,结伴去乡镇玩玩,照张大头像,交六十元钱办个证件,许多人还不乐意,觉得是变法子收钱,这对于蔡和群而言,却像一次新生:“村长,我在城里早不叫这个名字了,城里同事都叫我蔡和群,我的身份证能取这个名字不?”
“蔡和群?”村长愣了一下,继而兴奋得大叫,“好,好,这个名字好。接人缘,你就按这个名字申报吧!”
慌得蔡石朋的父母忙拿碗拿筷,杨仙菊重新到厨房生火下水饺。而在蔡石朋父母的记忆里,村书记嫌他们家脏、乱、差,是从不屑来家里踏一下足迹的。
“不用再张罗了,你家做晚餐的水平和丰盛,都超过我们过年的了。”村书记说。
“哪里说起?要是以前,我们抬十八大轿,也难得请动书记大驾!”蔡石朋迎奉道,“现在书记为了村里发展大业,走村串户地自降身价,真是我们平头百姓的福气。”
“你小子还在我面前贫?你要是平头百姓,能一下拿得出几十万块钱承包鱼塘?能将日子过得这样风光水滑的?”
“不说了,不说了,书记来了,我们喝酒!”蔡石朋叫着。而蔡父母与杨仙菊,畏怯惯了村书记平日的作风,都将水饺与菜拨拉到碗里,端着蹲在院外的灯光下吃。
书记与蔡石朋的酒一直喝到晚上九点多才散。村书记一走,父亲拉着蔡石朋的手道:“伢,你跟爷老子得讲实话,你这么多钱,哪里来的?你老父亲虽然没多大本事,但一辈子都是清清白白做人,你可不要身子骨欠痒,有钱就轻飘。”
蔡石朋虽然带着些微酒意,但他脑子清醒异常,他按照事先与蔡步程、蔡三根事先统一的口径道:“爸,实说话,马无夜草难肥。我在外拼死累活多年,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现在我们所有的钱,都是去云南走私赚回来的。虽然有点不合法,但不过是漏点税偷点税,只要民不告官不究,也没什么大碍。另外,身份证下来了,你们都得改口叫我蔡和群,别再叫蔡石朋了,冷硬,难听。”
“不要兜里有几个钱就发烧充人,石朋石朋,石头都可以成为朋友的人,蛮好。”这样的解释,于蔡父是行得通的,只要儿子不再冒险,这笔钱也就是稳赚了。但父亲并不同意儿子改名,更不懂儿子改名的良苦用心。
蔡石朋没有盖房,不久后果断地拿出了30多万元,承包了村里的大片鱼塘,并在签定合同上,坚持要签“蔡和群”三个字,苦于身份证没有办理下来,村里干部不同意,蔡和群不得不以“蔡石朋”的身份与之签了约,可他心里总像悬着一把刀,非常不踏实。似乎是“蔡石朋”三个字,与他当前的追求极不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