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鸟鸣声清脆婉转,声声入耳。
细碎的阳光自窗棂撒入,光点跳跃在淡金色的纱幔上,朦胧地勾勒出其后精致雕花木床。床榻上绣祥云图案的锦被揉得团皱,玉枕处青丝散乱间,少女莹润的面庞却是安静如斯,有轻微嘤咛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窗外的鸟儿似受惊般“啾啾”了两声,长空之下陡然寂静,只余一片薄光漫洒。
“呼”的一声,床上正好睡的人猛然坐起,杏眼澄澈,眨巴了两下,霍然仰头看向床顶那圆润的夜明珠。
她睡在俞成周的床上!长眉渐渐蹙起,她抬手抚上自己的衣襟。
果然,信不在了!
季云舟翻了个白眼,敢情这一晚上爬上爬下,惊心动魄,全都白忙活了!
“吱呀”一声,婢女萦绿推开了房门,弓身碎步来到外间问道:“姑娘可是醒了?”
季云舟眼皮一跳,转眸看向淡金色的纱幔后隐隐的纤细身影,惊问道:“你叫我什么?”
萦绿垂首恭敬道:“姑娘莫急,你既已是主子的人了,主子自会给你个名分的,只是现下主子尚未吩咐,你且先——”
“靠,你他娘的瞎说什么呐,谁是谁的人了!”季云舟一下掀了锦被,从床上跳了下来。
萦绿心中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这,这真的是她家主子看上的女子吗?主子一向不好女色,却原来是爱好这等粗狂女子吗?
纱幔“唰”地被人粗鲁拨开,闪出一个只着白色中衣的女子,青丝散乱披垂,容色虽清丽却也算不上倾城之姿,又是这样的性子,却不知主子是喜欢她些什么。
萦绿心里这么想着,微躬身施了一礼,声音清冷道:“姑娘昨夜跟了我家公子,自然便是我家公子的人了。”
季云舟盯着她,嗤笑一声:“谁说的?俞成周?”
“姑娘该称呼郎君,怎敢直呼主子之名?”萦绿皱眉道。
季云舟呼了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忽地出手如电朝萦绿的衣襟抓去,这婢子倒也不出所料是有武艺在身的,不过并不在季云舟之上。
她跟她过了几招后,便一掌将她击退。
“记住了,我不是谁的人!”
萦绿的身子重重地撞在一旁的墙柱上跌坐在地,她瞪大眼睛看着季云舟,左手抚着胸口,喘着粗气。
这姑娘昨夜不是与主子同床共枕,若然不是主子的人,她又是何道理呢?
屋中的声音惊动了院子中的侍从,瞬时间一队人拔刀冲了过来,见是自家少君的房中脚步顿了一下。
少君是有命令的,他的房中除了贴身随从原意,以及从小侍候的婢女萦绿和柳色,其他人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可入内。
房内季云舟飞快地从桌案上拿起一根锦带,将头发高高扎了起来,她看了眼铜镜中自己一身白色的中衣,转眸瞥向一边地上的萦绿,“这是你给我换的?”
萦绿咳了几声:“是。”
季云舟挑眉一笑,道:“哦?如此便多谢了,方才不好意思,下手重了些,谁让你胡说八道来着!”
她瞥了眼大开的房门,看向房中那婢子带来的托盘中,唯一一件女装,哼笑一声,转身拿起桌案上自己的绳索弩,穿上靴子,便大步流星朝门外走。
“姑娘!”萦绿见她如此便要走,忙唤道。
季云舟脚步猛地一刹,在门口处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别乱叫啊,还没长记性是吧?”
萦绿紧紧皱眉,又是咳嗽几声,倒也不再言语。她慢慢站起身,轻轻摇了摇头,这女子当真没有一丝礼仪修养,竟敢不着衣衫便那样大刀阔步地走入一堆男子中间,简直不似女子,不,便是男子也没有像她这般的!这样的人怎配得上主子!
季云舟一出了房门,两旁的侍从却是登时围了上来,人人手中长剑出鞘,寒森森将她围在中间。
她冷笑着扫视周遭,低头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她平坦的胸部,正要开口,却见左侧方长廊尽头人影一闪,却是一袭白衣的俞成周从容缓步而来。
跟在后面的原意一看见季云舟立马眉间一凝,心道: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
季云舟唇角一勾,冲着遥遥而至的俞成周粲然一笑:“刚好你来了,我正有好事要宣布呢!”
周围的侍从见自家少君回来,忙退开两侧纷纷跪地行礼,在俞成周的示意下,长剑回鞘。
房中的萦绿也疾步走了出来,脚步有些踉跄地跪在一旁。
俞成周在季云舟三步外停下脚步,看着她只着了中衣,眉头微微蹙起,转眸对侧旁的萦绿道:“去拿衣衫来!”
原意警惕地站在俞成周身侧,一手按在剑柄上。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她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季云舟笑着挥了挥手,高声道:“衣衫就不用了!”
她踱至俞成周的面前,抬眸灼灼地望着他,那目光中似含了满满深情,她缓缓抬手抚向他的脸颊、他高挺的鼻梁,微凉的手指最后停在了他清润温柔的眉眼处。
她凑近他耳畔轻语问道:“你昨晚睡在我身侧?”
她心中明白,那婢女既那样说了,若不是俞成周特意交代的,就一定是他昨晚与她同房共榻了。但若是俞成周特意交代的她怎会还叫自己做姑娘,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季云舟言罢不待俞成周开口,便退开两步,朗声道:“哎呀,美人,你怎生的如此好看呢,当真叫本公子欲罢不能呢!对了,昨晚上我那样对你,你可舒服?心中可欢喜?”
几乎是她的话语一出,周遭便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那样轻佻暧.昧的口吻,只是一眼所有人都瞬间昨晚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