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静寂,只闻季云舟微微散乱的呼吸声。
俞青阳黑眸幽深直直地盯着那双水亮的清眸,良久,身形微动,一把抱起了她。
季云舟眉头一挑,却并未言语,心想:且看他要做什么。
将她放在床榻边坐下,俞青阳神色冷淡,手上却一把拉开她的衣襟,露出了她莹润精致的锁骨。
“嗯?!几个意思,你不会连这个也要看回来吧?”季云舟微怔,连忙抬手按住衣领,防止他一个用力,暴露了自己的女子身份。
俞青阳似乎也怔了下,闻言收回手,嘴角牵起一抹讥笑:“你想多了,我跟你不同,我没有你那种嗜好。”转头在矮几上的匣子里,取出伤药、纱布一古脑塞进她手里。“你自己来吧。”
季云舟看了手里的物什,了然一笑:“哟,这就关心上我了?放心吧,本公子又不是女子,没那么娇弱,这血淌着也无妨,一时半会死不了的。”
她把手里的东西往榻上一放,转头冲着俞青阳咧开一个惨白的笑容,“谈谈正事吧。”
俞青阳在榻边的椅子上坐定,眼眸锐利,“说吧。”
“嗯,你的处境呢,我大概也知晓一点。同为俞氏嫡子,身上流的是一模一样的血,可就因为他早生了一年,他的血平白就高人一等,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而你即使再努力,也永远无法越过他,不是因为你比他差,而是因为那一个嫡长子的身份,你能甘心吗?
“好在,你自己够努力够聪明,于用兵上也有自己的见解,才在三年前得皇上青睐封了官,可以后呢,你有没有想过,等你父亲百年之后,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家主、东雍国的上卿,他将拥有俞氏所有的一切,可你呢?你什么也不是。”
“所以,”一直默然不语的俞青阳,突然抬眸定定看着季云舟,眼眸深邃情绪不明,“你现在是在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吗?”
季云舟却是嗤笑一声:“你们兄弟的关系,需要人挑拨吗?”
两人视线相交,季云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团冰冷的黑墨,寒气森森的,她侧头移开了目光,想了想,继续道:
“当然了,我倒也并非是想要挑拨什么,只是想帮你,帮你站的更高。”
“你能帮我什么,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微冷,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仍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你如今不是掌管少府监?巧了,我刚好略通兵器制法,可助你一臂之力。而我要的,不过是用你的高度,帮自己看清一个多年前的旧案罢了。
俞青阳闻言眸色深沉,思索良久后,才道:“我如何信你,你一个郡守家养尊处优的公子,怎会通晓兵器制法?”
“呵,尚云旗叫你来找我,莫非就没告知你原因吗?”
季云舟眼眸发亮,轻笑道:“那是因为,我送了他一把轻便的连弩,体型不大,轻便好用,一次可发十箭,且射程远、威力大,只需一个士兵,即可轻易操控。”
俞青阳的眉头轻皱,眸中却是精光闪烁。
太子确实向他展示过一把连弩,却说是出游时偶然自一工匠手中所得,那弓弩确实操作简便且威力极大,不曾想却是季云舟所制吗?太子却从未提过这点,只说是途中遭遇刺客曾得季云舟出手相助,是以感念欣赏。却怪不得太子为何要他秘密寻人了,这样的人若是被那些世家大族所知晓,自然都是要极力笼络,置于自家封地为私臣。
若不是因为他与家族中一直不和,又一向与太子亲近,估计太子也不会派他过来了吧。
“好,只要你真能助我,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倾力帮你。”俞青阳站起身,朝着季云舟伸出了手。
季云舟定定看着他,也站起身,纤细的手放入他的掌中,唇角微弯,道:“合作愉快。以后,我们就是盟友了,上了一条船,我呢,不求你能跟我有福同享,但有难,可一定得同当啊。”
俞青阳眉梢扬起,眸中光彩流动,笑容带了几分邪魅,“当然。只是,你既然选择了我,就是我的人了,若是你日后心意反复,胆敢背叛我……”
他的眼中划过一道嗜血的光芒,手掌慢慢收拢,一字一顿:“我会,一点一点捏碎你。”
季云舟的手被他捏得生疼,面上却不动声色,轻轻一笑道:“放心吧,我季云舟虽不是什么大义凛然之人,但也不会轻易做那种背信弃义之事,除非,是别人先背叛我。”
一双手紧紧交握,两个人就此成约。
窗外的阳光正好,光线从窗棂中透进来,洒下一片淡金色的光晕,将两个人笼在其中。
季云舟不曾想到,在以后颠沛流离的岁月里,这个约定会一直将他们两人紧紧连系在一起,直至那无法挣脱的力量,才将他们永远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