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舟他们日夜兼程,终于在半个月后到达上阳城。径直去了城郊的破屋,却是一片荒芜,一无所获。
失魂落魄地回到城中,三人先在客栈住下。
半夜里,季云舟忽地惊醒。梦里尽是无边血色,宁南歌一个人挣扎在血泊中,他看不见走不出,季云舟想过去帮他,可怎么也走不到他身边去。
正呆怔间,一柄飞刀破窗而入,直直钉在床榻旁的墙壁上。
季云舟惊了一跳,愣了三秒,才迅速回神,拿下了那把飞刀,上面还钉着一封信——
明日此时,城郊破屋,莫要带其他人,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季云舟将那把飞刀拿在手上,指尖摩挲着刀柄上的木兰花,半晌才将它收起来,将那封信塞入怀中。
第二日季云舟只说不舒服,敷衍了俞青阳,至晚间,简单收拾了下便往城郊而去。
远远地季云舟就看到那破屋中有着昏昏的烛光,眸中一亮,疾步便朝那破屋跑去。
就在距离那破屋只几步距离时,脚下却突然一轻,季云舟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坠入了别人事先挖好的陷阱。
待她爬起来,就有一把寒森森的长剑已经架在脖子上。
“季公子,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一个身着灰衫的少年面上也蒙着灰色布巾自破屋中缓缓踱出,看着季云舟不阴不阳地说道。他的声音似乎是刻意压抑着的,季云舟一下子双拳握紧,感受到自己被人打了无数耳光的左脸简直在隐隐抽动。
“是你!”
那灰衫少年不言语,但季云舟看得出他眼中那轻蔑嘲讽的神色。
季云舟冷声喝道:“你到底是谁!上次绑了我,这次又绑了我的人,怎么,目的还是一样?要奇兵秘药?”
“呵,你知道是我了啊。”那灰衫少年似乎轻轻笑了一下,眼神却是极其诡异,挑眉道:“你的人?他何时,成了你的人了?你又何时,真的在意过他?”
季云舟不明白那灰衫少年为何刻意问这个,但也没空多想,直接便道:“我一直都在意他,自我第一次见到他,我就喜欢他,就想把他变成我的人。我知道,你并不会杀他,不然也不会等到今日。那么你究竟想要什么,只要你放了他,我的一切,什么都可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灰衫少年眼眸微眯,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什么都可以?呵,我现在不要什么奇兵秘药了,别的也都统统不感兴趣。倒是季公子这双清亮的大眼睛,分外令人,讨厌啊!”
他的声音突然有些阴冷,似乎真的是恨极了她的眼睛。
季云舟眼眶一紧,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果然,他接着道:“不如,你就把这双眼睛挖下来给我,我就相信,你是真的在乎他。那,我就放了他,也放了你,怎么样?”
他说罢,朝身后的一个手下轻轻一抬下巴,那人立刻会意,拿出一把匕首扔进陷阱坑中。
季云舟一把接过,紧握在手中。
那灰衫少年居高临下看着她,半晌轻笑道:“季公子?怎么还不动手?舍不得了?”
他说着又朝身后的一名手下示了眼色,那人回到破屋中,不多时,带了一个人出来。
季云舟一眼看到他身后的人,喉头一哽,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人仍是一身淡蓝色衣衫,眼睛上蒙着一条白布,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道:“云舟,是你吗?你来了?”
季云舟点头道:“嗯,是我,我来了。”
宁南歌想要上前,却被那灰衫少年一把攥住手腕,“别忙着叙旧啊,还是先把戏看完吧。你应该也很想知道,你在她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位置吧。”
宁南歌闻言,却是急声喊道:“云舟,不要。你不用管我,你快走,不要听他,他不会伤我的……”
那灰衫少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示意手下将他重新堵了嘴巴压在一侧。
“季公子,我数三个数,你若是舍不得你这双眼睛,那么,”他缓缓自怀中掏出一把飞刀,“那么,这把飞刀,就会刺入他的心口。”
他说着淡淡朝宁南歌的方向瞥了一眼。
季云舟呼吸一滞,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眸光死死盯着那灰衫少年。
“一。”
“二。”
那灰衫少年倒是丝毫不停顿,季云舟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却还是抬了起来,她看了眼一侧拼命挣扎着的宁南歌,又看向手中锋利的匕首。
“三!”
她闭上眼睛,手中的匕首却是用力朝自己心口刺去。
季云舟半跪在地上,血自心口汩汩而出,“我把命给你好了。没有了眼睛,我宁可去死。”
那灰衫少年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半晌缓缓说道:“没有了眼睛,你宁可去死,那他呢?他为了你,以后却永远是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季云舟一手按着胸口,一字一句道:“我,我会永远陪着他,照顾他,我是不会让他一个人走下去。”
灰衫少年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哈,说的好听。那他被我抓的时候,你又在哪?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根本从未在意过他,你最爱的,始终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