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舟看了他们一眼,心中有些复杂的翻涌,眼眶也有些瑟瑟的。
“你们俩个,都不许去!你以为我去玩呀,还一个两个都凑上来。我这是去打仗,那是开玩笑的吗?带着你们做什么,一个两个的都是拖油瓶。”
两人闻言都不乐意了,直欲辩解,陈君瑞还没开口,已经被他爹一掌拍在脑门上,将他压了下去。
傅焱承道:“我还是有些功夫的,我怎的就不能去了?”
“正是因为你有些功夫,还算靠点谱,才要留你在这里,保护好我们的百姓们。你要知道,只要百姓们都在,我们的家就在。”季云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没事的,我会尽快通知你带着百姓们回来的。到时候,什么凝香阁凝绿阁的,咱梦川三霸,再把酒尽欢!”
她言罢,也不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飞身上马,调转马缰便疾驰远去。
傅焱承怔怔地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小,口中低低应道:“好。我会带着梦川的百姓,等着你来信。”
季云舟一路快马加鞭,耳畔只闻风声呼啸,没多时,却似听到了有马蹄声自身后远远而来。
她心中一惊,微微减速,扭头看去,却见身后隐隐黄尘中,一袭红衣猎猎翻飞。
季云舟轻笑一声,喊道:“我就知道,你不可能见死不救!”
落胭飞马来至她身侧,两人并辔而行。
落胭哼道:“少自作多情了,我可不是救你,也非为了什么百姓安危,我只是不愿让云中山下,染上血腥罢了。”
季云舟哈哈一笑:“随你怎么说喽。驾——”
两人披星戴月一路赶到梦川城,远远的便见梦川城上方似有浓烟滚滚而上,季云舟心中咯噔一下,不由握紧了马缰。
自大开的城门进去,一路尽是兵卒横七竖八的尸体,凌乱破碎的旗帜,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血迹斑斑,刺痛了季云舟眼睛,她脚步有些踉跄,一步步向前,力气似乎正也一步步被抽空,双腿渐渐有些发软。
落胭一把扶住她,眸中略带忧色,“你没事吧?”
季云舟有些发怔,转眸看着落胭,认真问道:“我们,来晚了?”
“不该这么快的。”落胭皱眉,回眸四顾,发现街道边似有一人还在动,他放开季云舟疾步跑过去。
“你怎么样?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之快便被破城了?”
他一连串的发问,那名兵卒口中只是呜咽着不停地吐出一些血沫,他似是想说什么,但根本听不到。落胭干脆跪在地上靠近了他,才听清他说的是郡守。
“郡守怎么了?”落胭赶紧追问,但他已经说不出什么了。
落胭见他已经没气了,想到他临死前说的郡守,回头去看季云舟,却发现身后已经没人了。
转眸看见她已经跌跌撞撞往前方跑去了,他忙起身追过去。
季云舟看见那滚滚浓烟的方向时,心中就已沉了下去。
待跑到郡守府前,身子一个趔趄,差点跌在地上。
眼前是郡守府,却又不是郡守府了。
浓烟笼罩之中,那是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季云舟愣愣地往里走去,手臂却突然被人大力一扯。
“你疯了,火势尚未控制住,进去找死啊你!”
季云舟扭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放开。我要去找我爹。”
落胭皱眉沉声道:“你还真是傻了你!你爹怎么可能在那里?你爹是主帅!”
他这么一说季云舟也一下子回过神来,对呀,季明武是主帅,就算城破也多半应该是被俘,就算被杀也会是在阵前。
季云舟想到这一点,一下子挣开落胭,飞跑着便向城楼而去。
距离城楼大约五十米远时,季云舟一眼望见高高的城楼上,一抹黑色的影子高高立在上面。她看不清他的样子,但他的身形她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她喊了十年的郡守爹,季明武。
长空之下,他的身形在高高的城楼之上,显得那么遥远,似乎有种随时都会消失的感觉。
季云舟的心中一下子紧紧揪了起来,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要……不要,不要……”她口中低低喃着,心中愈是急切,脚下却愈是磕磕绊绊。
“啊——”不知踩到了什么,她一下子扑到在地,双手颤抖着想要爬起来,仰头却见城楼上那抹黑色的影子似乎动了,在长空下摇摇欲坠。
“不要,爹,我是云舟啊,你回头看看——”
她哽咽的声音并未说完,便戛然而止,随即,是嘭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狠狠砸在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