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舟当然忍不了。
但那是以前。现在吗，他不是她的人了。不对，应该说从来也不是。
她脑中浮现出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他不是她能沾染的人，这一点，自第一次见面她就清楚的知道。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竟变得有些不清醒了。她大约，是被美色给迷昏头了吧。
轻轻嗤笑一声，她摇了摇头，把蓝松的叽叽喳喳关在了门外。
回到桌案前，她面上早已没了笑容，将那封信抽出来又看了眼，拿了火折子过来将信销毁了。
尚云旗与宁梓潇的婚事将近，宫中以及韩府都忙碌起来，太子大婚，这可是东雍国最近最大的喜事了。
季云舟也从俞成周送她的“云里院”中搬了出来，住进了上次救太子有功时皇上赏的宅子。
今日是休沐日，庭院中午睡起来，看着下人们在忙碌收拾着，她一时竟有些恍惚。
转眼间她都来雍都这么久了，成了少府监的府监，还有了自己的府院。
她正望着庭中花树发呆，下人过来禀报，说是孟大人过来了。
孟湛在她对面的小榻坐定，将手中提着的一壶酒放在桌上。
“哟，今日怎的如此好兴致，找我小酌来了？”季云舟说着也不客气，直接招呼下人拿来酒盏，便启封倒酒，递了一杯给孟湛。
孟湛接过，唇边淡淡勾出一笑，“是啊，许久未同你喝酒了。”
季云舟一杯饮尽，边倒酒边问道：“小辛呢？怎么不同你一道过来？”
孟湛敛了笑意，眉间带着忧色道：“她在药堂。这几日来看诊的人很多，倒是难为她，忙得几乎要废寝忘食。”
季云舟疑道：“嗯？药堂不又请了两位大夫吗？怎么人手还是不够？”
孟湛摇头：“不是。药堂人手倒是够了，只是小辛她，事事都亲力亲为，自然便会辛苦些。”
“嗯。她呀，别看平时咋咋呼呼，一遇到病人啊，可是比谁都沉稳认真。”季云舟轻笑着饮酒，抬眸见孟湛望着一侧忙碌的下人，目光有些虚无。
她将手中酒盏放在桌上，轻叹道：“时间走得真快啊，一晃眼一年便过去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很多东西，都变了。”
季云舟又倒了一杯酒，递给孟湛，笑道：“只有你没变。”
孟湛接过酒杯，却是垂眸看着，久久不语。
季云舟也察觉到他的异样，只当他亦是心有感慨，孟湛却突然开口道：“不。我也变了。”
“什么？”季云舟抬眸怔怔地看着他。
孟湛执起酒杯，一仰而尽，轻舒了口气，道：“押运兵器被动了手脚，是我做的。”
他眸光平静，仿佛在说一件，诸如昨天那个茶杯是他打碎的，这样的小事。
季云舟足足呆了三秒，才放下手中酒盏，目光中尽是不可置信，“你在开什么玩笑！”
孟湛抬眸认真地看着她：“我从不与人玩笑。你是知道的。”
季云舟眉心皱起，目光变得复杂起来，“为什么？”
“他们那时抓了小辛来威胁我。”
季云舟忽然想起，似乎那段时间，确是未见过程辛。
季云舟道：“你为何不告诉我？”
“我若告诉你。小辛便会没命。”孟湛又倒了酒，正襟危坐，举起酒杯向季云舟道：“对不起。”
季云舟重重叹了一口气，问道：“他们是谁？”
“是韩襄子。”
季云舟猛地一拍桌子，微眯了眸子道：“果然是他。”
她脑中一闪，忽然想起什么，“那你现在为何又告诉我？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嗯。他知道放了程辛之后，我一定会对你说出此事，便给我和程辛下了一种奇毒。我不想一直被他控制，反正早晚是个死，不如早些告诉你。”孟湛的眼眸依旧平静，只是在说到程辛时有片刻的动容。
季云舟闻言，眉头紧紧蹙起：“什么毒？连程辛也没有办法吗？”
孟湛摇头：“程辛说，是一种秘毒，由十三种毒虫毒草秘制，不知毒药的配方，根本无法配制相应的解药。”
季云舟腾地站了起来，“走！”
孟湛道：“去哪？”
“要解药啊！”季云舟没好气道：“你还真准备跟小辛一起等死啊！”
孟湛微微凝眉：“他不会给的。”
“你没试过，怎知不会。行了，别说了，我自有办法。这样吧，我去韩府，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季云舟说着提步便要走，孟湛喊住她道：“云舟，你不怪我吗？”
“怪你？我为何要怪你？”季云舟回眸望着他，沉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程辛。只是，你不该擅做决定，那四万将士，又何其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