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内院,徐离缨领着人到了一见房间,只见房内孙雅静正被一群人围着,隐约还能听到她含糊不清的怒骂和丫鬟劝阻的声音,简直乱成一团。
徐离缨身边的丫鬟道:“尔等见了王爷还不行礼?”
那群人这才发现我们一群人站在门外,忙跪地行礼,“见过王爷,王妃娘娘……”
朔霖已经等不急了,朝他们喝道:“无关人等都给我滚出去!”
“是,大公子……”
想是那群人有认识朔霖,见识过他的脾性,忙跌跌撞撞地散去,只有几个扛着药箱的医者战战兢兢地杵在屋子里。
朔霖脸色沉沉,大步跨进屋内,看清床上之人的模样后,骂道:“早说过你,出门在外行事多注意一些,保护好自己,如今弄成这个样子,高兴了?我给你的那些人呢?他们做什么去了,就任由你被人打成这个样子吗?”
床上,脑袋已经被包的像个粽子似的人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却只发出一串呜呜声,然后滚落一串泪珠,打湿了枕头。
朔霖从怀里掏出了一方帕子将孙雅静的眼泪轻柔地擦去,嘴上依旧骂得凶:“哭,你还有脸哭?被人打成这样,是你没本事!臭娘们,还敢哭哭啼啼的,再哭,这伤怎么能好,不许哭!”
床上之人闻言哭得更凶了,朔霖没办法,只好一遍一遍地擦眼泪,直到人哭累了,睡着了,他这才站起身,朝青筠道:“都出去吧。”
众人陪着他等了大半晌,终于解脱,忙从房里退了出来。
朔霖先是逮着那几个医者了解了一下情况,知道孙雅静下颌骨错位以后脸色更难看了,朝我们喝道:“说吧,到底是谁动的手!”
这一喊,众人被吓得纷纷垂了头,我淡淡道:“是我。”
朔霖的目光恶狠狠地落在我身上,“你就是慕黎?这才跟青筠成亲几天,便开始摆起王妃娘娘的架子来了,是吗?好啊,我的女人你也敢动,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他声音实在太大,我被他震得耳朵嗡嗡响,忍不住道:“您说话声音能不能小一点,耳朵都要聋了。”
朔霖见我丝毫没有畏惧也没有愧疚之色,当即大怒,也不顾什么礼节,伸手便要打我。
青筠伸手截住他朝我挥来的手臂,冷冷道:“大哥,他是本王的王妃。”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朔霖,他恨恨地收回了手却依旧怒火熊熊,倒是一旁看戏的徐离缨面露几分失望之色,似乎是在可惜这一巴掌没能打在我脸上。
我淡笑,道:“大公子为何如此着急教训我?此事的始作俑者可不是我,您怎么不想想,我虽是王妃,却也是小辈,为何会冒犯夫人?此事事出有因,而且,我们不过是被别人耍着玩的棋子罢了。”
我招了招手蔺若衍十分配合地带着人押上来一群丫鬟小厮。这是方才朔霖在给孙雅静擦眼泪的时候我让蔺若衍去办的。
此时还未找出与连月勾结的人,不宜同时与徐离府和朔家正面杠上,不过,倒是能让他们两家自己斗上一斗,说不定还能瞧出些端倪。
朔霖性子虽急,但也并不是没脑子的,见状,稍稍冷静了一些。倒是徐离缨开始站不住了,娇媚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惶恐,她想是已经猜到了我要祸水东引,把事情推到她身上。可这样的场合,根本不是她一个侧妃能插的上话的。
朔霖走到他们面前,喝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快说!胆敢欺瞒,全部杖毙!”
那群下人经此一吓,忙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一人道:“回大公子,奴才是在膳房做事的,今天午时,侧妃娘娘曾派人去看过膳房准备的吃食。后来,她又带了两个人来,那时候王妃娘娘身边的两个侍女也在膳房,但她们不小心把自己的吃食跟王妃娘娘的弄混了,双方便起了争执,损毁了食材,再后来就有一群人把她们两个带走了,还勒令我们不许说出来……”
另一人道:“奴才是、是侧妃娘娘府里伺候的,是侧妃娘娘让奴才去抓的人,说是、说是要教训教训她们两个,给大夫人出出气……”
“奴婢……”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虽然杂乱,但也足够拼凑出事实来了,且果然跟我所料相差无几。越听,徐离缨的脸色就越难看,她知道,不管她此时说什么,都无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了。
因为青筠明显是要护着我,而朔霖却并不打算因此而跟青筠闹翻,所以,他虽然生气,但却并不会再对我动手,如今我把她推了出来,不管这些话是真是假,都必须是真的,以为只有那样,朔霖和青筠的面子才会得以保全,他们二人也不会因为此事闹得太僵,伤了兄弟和气。
朔霖若不想吃了这个闷亏,除了把怒火发泄到徐离缨身上,并没有更好的选择。可朔霖这样的人,怎么会自己憋闷着委屈?
他朝徐离缨道:“徐离缨,或许,你该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你们之间的那些破事我并不想管,也不想知道,但你既然把雅静牵扯进来,那你就该知道会有如今这一幕!”
徐离缨定了定心神,忙道:“大公子,此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调解好夫人与王妃之间的矛盾,是我的不好,才让夫人受了伤,您放心,我一定会给夫人找最好的大夫,一定会让夫人恢复如初,届时,我会亲自上门赔罪!”
不得不说,徐离缨这一番话听起来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来,尤其对于此刻“盛怒”的朔霖来说,是个最完美不过的台阶。
朔霖顺着徐离缨的话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了几分,又训斥了几句,和青筠打了几句官腔,这才带着孙雅静离开,临走时还骂骂咧咧,看来心里是真的憋屈。
他们一走,我便朝青筠道:“王爷,此事原委方才您也听见了,侧妃也已经承认此事皆是她一人策划推动,不仅如此,还对下人管教无方,冒犯了主子。虽然我们成亲之前说过,我不管府里的大小事宜,可这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青筠道:“黎儿想怎么做?”
看着徐离缨渐渐灰败的脸色,我笑道:“不想怎么样,王爷您忘了吗,今天早上,咱们在秦柳桥别院审的那个珍嬷嬷,她是怎么说的?这王府后院太久没有女主人,所以呢,有的人便不太清楚自己的身份了,今日,正好借此机会让她们明白明白。”
青筠温声道:“你是王妃,后院的事,你做主就好。”
我勾唇,“好。来人,把今日知道此事却隐瞒不报的人全部带过来,杖责二十,往后再有人对这样违背王府规矩的事视若无睹,隐瞒不报,直接杖责三十,逐出王府;另外,碰过阿娆和灼红的人杖责四十,王妃内院,虽说是侧妃主事,但本王妃既然还在,那至少院子里的人就轮不到别人来管,越俎代庖,加罚。”
“是。”一干人应了,蔺若衍一声令下,府内侍卫立刻去将那些人都带到了兰香院,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加上前来观刑的其他夫人和下人,整个兰香院已经挤满了人。
有下人为我和青筠搬了椅子放在廊下,奉了茶。
徐离缨看着兰香院被众人糟蹋得满目疮痍,沉着脸朝我道:“王妃娘娘,这毕竟是妾身的院子,如此是不是不太好?”
我抬头与她对视,笑道:“不妥吗?何处不妥?本就是为了敲打侧妃娘娘,如此可妥当得很呢,相必有些事本王妃不说,侧妃心中也明白,对吧?”
徐离缨不敢在此事与我叫板,只道:“是,谨遵教诲。”
不多时,院子里便响起一片哀嚎,有人扛不住四十大板,当场断了气被拖走。待行刑完,那些下人才被拖了下去,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太好。
想是先前我表现出来的样子太过人畜无害,没想到我会做这样的事罢。
我道:“今日之事,还请各位妹妹们引以为戒,在这王府后院,我们该做的就是好好伺候王爷,若是有人乱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那可就不好了。”
众人纷纷称是。
又随意说了几句,我便与青筠一同离开了兰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