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尾藻、腓烈南和葛文三个人急急忙忙往植物园赶的路上,就听见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隐心眉背对着他们,她的身后是一只血肉模糊的穿骨兽,胸口深深地插了一把巨剑。
她伏在那个熟悉的身影之上剧烈地抽泣,于是三个男人顿时知道一切都晚了。
“我······”船长像丢了魂似的低语,“我还是不敢相信······”
葛文扑通一声跪倒在雷马萨的脚前。
腓烈南跪下来祈祷。
忽然,隐心眉止息哭泣,从穿骨兽的胸口拔出长剑,男人们顿时惊骇不已。
只见她摊开右手,挥剑而过,掌心中一道殷红的长长割口随机出现,滴滴鲜血如珠而落,被大地瞬间吞噬。
“我要向永恒之王哭泣,
因为那爱他而敬拜他的已经离去,
阴间吞灭了躯体,
大水淹没了灵魂。
现在我要哀求你的慈爱,
因你已为我而死,
热血已然抛洒。
求你不要对我掩面不顾,
那长眠于此的是我的君王,
更是我的夫。
收下我心甘情愿的买赎,
让我的血渗透死亡的深渊,
一命相抵一命。
求你的气息重新注入这冰冷的躯体,
为了你永恒的圣名——”
她嘶哑地歌声仿佛夜枭在黑暗中悲鸣,实际上除了她自己,其他人谁也不知道她在唱什么。
这神之使者的语言永远无法被这个世界的凡人所理解,也无法被学会,甚至包括魔鬼和它的爪牙也无从下手。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崩裂,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他们顿时骇然大惊。
只听见千军万马奔腾的声音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在永恒圣殿上方的天空,一片闪耀天地的金光从天而降,随即满山的火车火马驾光奇袭,伴着烈怒的嘶鸣和震动向一行人直击而来。
为首的战士身型高大,约有三公尺左右,浑身金光,肋生六翼,身披烈日鏖胄,手持两柄极长巨剑,气势超凡简直无法仰视,任何人只要被他凌厉的金色双目攫住,便会自惭形秽,战栗不已。
他身后则是浩荡一长列的金色马兵,从苍穹连与地表,数目无穷无尽。
“维洛戈萨全地的摄政王,你的号声将圣殿精英守卫从天空召聚集而降临于世,需要我们为你做什么?”所有的人都听见这个六翼战士用铜钟般的声音询问隐心眉,而他的嘴唇并无任何动作。
马尾藻、腓烈南和葛文三人平生从未见过这种惊人神迹,浑身乍然,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消灭所有的穿骨者,”隐心眉站起来,双唇紧闭,灵魂发令,“并且从死神的手里夺回雷马萨的灵魂。”
“你已经用血买赎他的灵魂,”六翼战士的灵说,“永恒之王应允了你的祈求。”
话音刚落,这些无穷无尽的火车火马腾空而起,在六翼战士的号令之下,如烈火般向四周引爆,顷刻间,在极强的光晕中,那些杀不死杀不完的穿骨兽就像在极光之中融化了一样,蒸发地无隐无踪,包括它们之前的残肢短骸。
在须臾间翻天覆地的剧烈变化中,除了隐心眉一人安然如斯,其他三个男人则面如死灰,宛若将死。
直等到天地回复如初,他们才敢陆续哆嗦着站起来。
“太惊人了。”腓烈南敬畏地说。
“这就是永恒之王的威力,”葛文嘴唇颤抖,面色发白,“我以前仅仅是耳闻罢了······”
马尾藻船长仍旧趴在地上发抖,像头受惊的棕熊。
他们三个人都用畏惧的眼神看着隐心眉,仿佛稍不注意她就会把他们全部撕碎。
船长终于竖起了身子,他扶着膝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依狄莱,我得把公爵的身体——”
另一件震天撼地的事情发生了,他还没说完,一个巨大的火球如失控的小行星般从天而降,船长刚刚张嘴发出尖叫,就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与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
隐心眉开始感到害怕,之前她一直处于绝望中的镇定状态。
天地顿隐,四围消失,只有熯天炽地的燎原之焰贯彻天地。
但这大火却没有伤着她半分。
隐心眉如同迷羊般在火焰中来回穿行,她不知道怎么走出去,也不知道这一切如何消失。
火焰晃得眼睛几乎快瞎了,隐心眉的耳朵也在全程耳鸣。
忽然,似有人在远处呼唤她的姓名——
那声音,令隐心眉几乎快要癫狂!
“心眉!心眉!”
她仿佛被这声音勾去了魂,如泥木偶般得呆滞不动,直到她的眼角中,出现了一个被烈火熊熊包围的人影······
披肩的栗色头发,黝黑的胸膛,高大精壮的身材,炽烈的眼神,这不就是活生生的雷马萨吗?
他浑身赤裸,脖子上的伤痕早已荡然无存,浑身散发着鲜活刚猛的生命气息——
这——难道雷马萨真的死而复生?难道永恒之王真的应允了她的哀求?
当然无庸置疑!
看哪!他踏着烈焰大步来到她的面前,瞳孔中燃烧着炽热的光芒!
雷马萨牵起了她冰冷的右手,他的声音如重锤般直击她的心灵!
“我回来了——”
接下来的两天之内,隐心眉的印象一直朦朦胧胧,她总觉得脑海中的记忆亦真亦幻,相当不真切。
“船长把你扛了回来,”谢波坐在隐心眉身边耐心地告诉她,“然后你就睡着了。但是没多久你又醒了,一会说要回威盛凯,一会又说要去干掉乌迪尼······”
“总之,依狄莱,你这几天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中间不是梦游就大喊大叫,要么就是想去拿刀拿弩,”吉娜紧跟着补充,“我们都被你吓坏了。”
不对,她怎么又回到了踏浪雄狮号?
这和隐心眉脑海中的记忆完全接不上!
乌迪尼呢?夏金呢?婴茉呢?狮王之怒号呢?腓烈南和卢万德呢?
对了!那约定号角,穿骨兽,圣殿精英守卫!
还有雷马萨!在她怀中死去的雷马萨!又在烈焰中复活的雷马萨!
难道这一切只是一个疯狂迷乱的梦?!
“雷马萨······”隐心眉喃喃地说。
“什么?”谢波问。
“雷马萨呢?”隐心眉忽的一下竖起身子,“雷马萨去哪里了?”
“公爵他,公爵他,”谢波的眼神开始躲闪,“·······”
“说啊!你要急死我吗?”隐心眉猛地揪住谢波的衣领,随即又忽然恐惧得全身冰凉——
“难道他真的死了?难道复活只是我的一个梦?”隐心眉跌坐在床,再度被绝望击垮。
“好了啊,谢波!”吉娜怒气冲冲地指着她的鼻子,“依狄莱都急成这样,你就真的忍心不说?”
于是吉娜搂住隐心眉的肩膀,安慰地说“公爵先提前回莫利斯城邦筹备正式的婚礼了!他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才让我们别告诉你的。”
隐心眉欣喜若狂,“他真的还活着?他没死?你没有骗我吧!”
“当然!我骗你干嘛!明天你就会看到公爵了,比之前更英俊更威风了哦!”
吉娜冲她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