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璟上书想去琴川,可二哥坐镇济阳,那小子大概是想自己混出个名堂,跟龙渊有点像,告诉了他路怎么走,他偏要自己再开出一条路来。
我想着先给二哥写封信,你这两天抽空见见长安,问问她郑家其他人的意思。
不过,我已经让孟和梁从新宁出兵襄助赵明杰了,我想着,既然选了让他出手,就是没有余地的了,只是,还该有个人去看着。
他杀敌一千也好,一万也罢,左右是敌,可我们不是想一块不毛地。你看,梁清节怎么样?”孟文宣道,军国大事,在他嘴里只如家常。
“没什么不妥,只是你才让堂兄去了光禄寺,这会儿又派他去劳军,怕是不妥。
公孙氏下落,也该有后起之秀了,薄凉生心里恐怕是已经盘算了很久。”梁清萍垂眸,长长的睫毛弯起。
“如此也好。”孟文宣点头,一只手探进了梁清萍的袖子里一点点往上,如一条蜿蜒的蛇。
“别动。”梁清萍一只手按住了他骚动的手,回头时清亮的眸里都是他的脸。
“不动就不动。”孟文宣的手从袖子里出来,又摸上了梁清萍的腰。
梁清萍怕痒,一边躲闪一边嗔怪:“你不是说不动了么?”
“我只说不动那里了。”孟文宣的头往下压。
长秋宫内芙蓉帐暖,琴川战场上的战事几近扫尾。
赵明杰坐镇琴川,手里的兵分了两路,一路往南蛮直取王都,一路与西狄军联合夹击西戎。
琴川之地,易守难攻,是南蛮、西戎和大楚交界的要道,他将帅营设于此处,就是担心有余孽混入大楚境内。
皇帝的圣旨到时,赵明杰刚决定留下人守城后亲自前往南蛮战场,随着圣旨来的,是镇南王孟和梁。
十二岁的少年郎穿着一身银甲,背后系着金凤浴火红袍,头上束着银冠,腰间配着,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披甲的汉子。
“镇南王?”赵明杰一愣,随即迎了出来。
“车骑将军。”孟和梁抱拳,“虎牙将军孟和梁,特来请帅令,允我出关。”
“镇南王想要去和梁?”赵明杰道,“那处地势崎岖,易出伏兵,本帅方才正与诸位将领商议,留下人镇守琴川,其他人随我一同前往。”
“既如此,那就请允和梁为先锋。拿来。”孟和梁少年老成,很有说一不二的架势,与赵明杰说完,就对后面的人伸手。
立刻有人从袖子里呈上了一道信封,孟和梁拆开来,将里面那张泛黄的纸张递给赵明杰:“这是陛下送给我的。”
赵明杰草草看完,就知道这是和梁一带的地形,在这个交通不便的年代,懂得地理水文于战事十分有利,但舆图乃是国之重器,亦是一把双刃剑。
听说,今上手中有顺康帝编纂的《南冠录》一书,详尽记载了整个九州大地的山水纹理。
镇南王手中这一页,已经有了一些年代,与他派人探到的消息不能说是分文不差,也是略有互补。
重要的是,皇上单单把这一页交给镇南王,分明就是默许镇南王取了和梁。
“我明白了,虎牙将军,请入帐内议事。”赵明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相比较于如愿奔赴战场的孟和梁,安康侯郑令璟郁郁寡欢,前几日妹妹长安郡主入宫后,家里的人就盯他特别严,似乎生怕他长了翅膀飞走。
其实他只不过是递了个折子,要去参军而已,大楚男儿十二从军行,去年他就到了年纪,祖母说要回兰陵城,不许他去。
这年过了,他都十三了,祖母便又寻了借口。他不是不知道祖母担心什么,只是,他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一直靠祖上的荫封?
只是,二叔在济阳,若是去找他,将来有了功绩,只怕那些人也不服,认为二叔偏私,尽管二叔从不是那样的人。
长安妹妹的舅舅赵明杰赵将军在琴川,听说正发兵和梁,他此时去,倒像是去捡便宜的,况且赵将军也和自己沾亲,也难保有人借题发挥。
那不如往洹阴去,那里驻守的征北将军岳良朋是寒门出身,最终公平,哎呀,前两天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着写折子要往琴川跑。
郑令璟一边懊恼着,就听到了一声爽朗的笑声。
一抬头,就看到了长安郡主郑宁乐,她穿一身红色及膝的裙子,里面穿着白色的衬裤,裤脚塞在鹿皮长靴里,手里提着一包点心,腰间挂着长鞭,鞭梢系着红绳。
“哥哥,这样愁眉苦脸,又怎么了?祖母可是又看上谁家的绣阁小姐了?”她将点心放在了桌上,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翘起了二郎腿。
“又这般坐没坐相,被祖母知道,有你好受的。”郑令璟横了她一句,伸手去解点心外面的油纸。
“你不告诉她她怎么知道?”郑宁乐斜眼笑。
“我是那种小人么?倒是某些人,做的可真够绝的。我都好几天没出门了。
倒是老实跟我说说,你那日进宫,到底做什么了?”郑令璟把手里的点心掰成一小口一小口,一小块一小块的送进嘴里。
“哥哥不是问过了吗?皇后娘娘叫我去,问祖母身体可好,母亲身体如何,哥哥今日做了什么,还说哥哥若是有空,就让太子殿下来请教哥哥。
我想着哥哥每日里忙东忙西的,哪有那个功夫,就推了,哦,还陪着长乐公主放风筝来着。
你别看她是个小胖子,跑起来可不慢。”郑宁乐一边说,一边抽出了鞭子,一甩手,抽下来一朵早开的迎春。
“人家好歹是个公主,你能别一口一个小胖子么?”郑令璟叹气,“可是我还是觉得你有话没说。
祖母这两天都不让我出去,我这刚踏出府门一步,她那边就头疼脚疼心口疼,倒像是我踩出去那一脚落在了她身上。
安安,我待你不薄吧?你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哥哥?”
郑宁乐翻了个白眼,“那还不是你自作自受,你问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自个儿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