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龙渊不打算放过我,孟安南想着,立在窗边往外看。
“殿······殿下······”成文站在殿门外怯怯懦懦的叫了一声。
孟安南头都没回,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你回来了。”
“殿下,奴才什么都没说!真的!他们就是刚把奴才抓去的那一天问过奴才,二皇子到底烧了什么,怎么会掉进湖里?奴才什么都没说!
然后他们就再也没有问过我别的,而且还每天好吃好喝,就是不让奴才回来!
今天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就放我回来了,还说——让奴才在殿下面前好好当差!”成文跪在了门口,一副恨不得自戕以证清白的样子。
“既然让你好好当差,你就好好当差是了。”孟安南丢下了一句,然后转身进了内室。
成文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留下还是不留下,不留下又要去哪里?
孟安南躺在内室的床上也想不明白,那一夜,自己在湖边焚烧悼念母亲的祭文,烧完后站在湖边看母亲留下来的那支簪子,结果簪子不小心掉进了湖里。
自己跳下去找,没有找到,结果成文被永巷令那边带走,可是他派人去打听的时候,才知道,人根本不在永巷。
那么,成文到底知不知道是谁的人抓了他,他又到底有没有说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吧?反正,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南蛮夫人宇文馥的儿子。
母亲,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又为什么单独把我留在这里,不把我带走?是因为在你的眼里只有舅舅和南蛮?
还是因为我身上有着孟氏的血脉吗?但多么遗憾啊,父皇也不喜欢我,因为我的身上还留着南蛮人的血。
我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孟安南想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流到了耳鬓边的头发里,潮湿温热。
夜色里,两人行色匆匆,矮个子的走在前,高个子的走在后。
快走到东宫门口的时候,高个子的人终于还是开了口:“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到底说了什么?”
“母后说——高阳,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配做你的对手?”孟龙渊回头,黑如点漆的眸子在夜色里发亮。
钟离高阳下意识的一愣,然后想了想,方回答:“臣是个侍卫,要做的自然是保护殿下的安全。
若说臣自己觉得什么样的人才配和我比较,最起码,他得会武功,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吧?”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能和我做对手呢?”孟龙渊又问。
“我不知道。”钟离高阳实诚的回答,“若是搁在别的圣人面前,殿下最起码要在兄弟里杀出重围,但是,圣人面前只有殿下您和二皇子两个儿子。
但二皇子虽然有些聪明,可却是南蛮之后,如今我大楚又灭了南蛮,他之所以没有被群起而攻之,不过是因为与皇后和殿下作对的人想借他的身份一用。
反正,照我看,他是决没有和殿下一战之力的。可是若不与他比较,那殿下大概就是以圣人为楷模了?”
“是吗?”孟龙渊转过了身,放慢了脚步往东宫走,方才在长秋宫内的一幕一幕都回放在他的眼前。
“母后唤儿臣前来,可是有何嘱咐?”
“嘱咐谈不上,只是想对你明言一件事,让你不要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而已。孟安南——不是你父皇的儿子。”
“什么?母后是听谁说的?可有证据?如何断言?”
“你父皇亲口说的,有这一句话,他是也不是。”
“可除了母后,还有谁知道父皇说过这句话呢?母后说出去,又有谁信呢?”
“他若安生,留他一命无妨。他若异心,我必诛之。”孟文宣的声音突然从屏风后响起,吓了孟龙渊一跳。
这是母后的意思,也是父皇的意思,孟龙渊想着,我该看一些更远的东西也许。
此时的长秋宫内,孟文宣正求饶:“皇后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过小的这一遭吧!”
“你做什么突然开口,看把孩子吓得!”梁清萍瞪眼,他在里面猛一开口的时候,她都眼见着儿子抖了抖。
“谁让他不信你?我这不是为你鸣不平嘛!你看你看,我帮你还帮出错来了!
早知道,就让那个熊孩子堵你堵到没话说好了。”孟文宣摊手,一幅认了命的模样,“你说,是不是我不帮你,你到时候,你还要赖我不帮忙来着?”
“孟文宣,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梁清萍气急反笑。
“我当然知道,我比你肚子里的虫子都知道你在想什么。”孟文宣摇头晃脑的凑过来,拉住了梁清萍的手:“说也说过了,骂也骂过了,气也该消了吧?”
“你今天在那边什么气呢?”梁清萍托腮问,“还专门派了全福来打探消息。嗯?”
“我就是杨秋派全福来不行,杨秋还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全福绝对没问题,你看,让他打探一个消息,他都能弄满城风雨,真是该打!”孟文宣咬牙切齿的道。
梁清萍斜着眼看他,就是不答话。
等了半天等不到梁清萍的附和,孟文宣摸了摸鼻尖,干笑:“其实也没什么啊!就是听清云说你不太高兴而已嘛。”
“出卖小舅子可耻,孟文宣,你有点身为长辈的自觉好不好?”梁清萍瞪眼。
“那我把大舅子卖了的时候,你也没说什么啊!”孟文宣小声的嘀咕道。
“对哦,这个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说说看吧,这两笔账怎么算?”梁清萍打开了孟文宣伸过来的爪子。
孟文宣老脸一皱:“明天你就知道了,宇文泽成功进了东陵王城,而且,已经见了东陵王。到了明天,他成了没成,就知道了。”
“宇文泽去了东陵?”梁清萍的手顿住了,宇文泽去了东陵,这意味着什么?
过年时,东陵没有送来年礼,也没有收下大楚的国礼,这就表示东陵对大楚的态度又发生了改变,绝交,或者是直接开战。
北汉多次与东陵结盟攻打大楚,北汉的年礼晚送来是一个试探,东陵的不送则是一种挑衅,如果战火再起,他们再次结盟的可能性非常大。
宇文泽在南蛮灭国后前往投奔东陵,也可以说是在投奔北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宇文泽很明白这个道理啊!
可是现在他一没有土地,二没有军队,拿什么与东陵交换呢?打仗需要什么?天时地利人和,名正言顺——他要复国?
“这么多人都没有杀了他,还真是命大。”孟文宣嘟囔道。
“南蛮需要一个新王,归顺于我大楚的新王,而且,是很有可能被南蛮王传了王位的人。”梁清萍看着孟文宣的眼睛道。
“所以我让人把十六王子请出来了,还想着,不如做个媒人,把婉淑公主配给他,到时候王权在手美人在侧,他应该会感谢我吧?”孟文宣得意的笑道。
“他感谢你十八代祖宗还差不多。”梁清萍嗤笑,比起死,做一个能有机会翻盘的锦衣玉食的傀儡好太多了吧?
孟文宣笑笑不说话,只又往前挪了一点,看梁清萍没什么反应才道:“他感谢不感谢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得感谢的。
毕竟,他们要是错了一星半点,我怎么遇到你呢?你说是不是?”
梁清萍往他的怀里靠了靠,闭上了眼不回答。
“过几日,就寻个由头让后宫里那些人到静音庵祈福去。也好让我们耳根子清静清静。”孟文宣忽然又道。
梁清萍诧异的睁眼,看着无限放大的孟文宣的脸。
“你不怕她们跑了?到时候,说不定你那帝冕就变了颜色呢。”梁清萍认真的道。
“我都不在乎——再说,我巴不得她们跑了,到时候我把人逮回来,然后让她们家给我干一辈子活儿——”孟文宣眼角也跟着上扬。
“······”我把孟文宣逼得太紧了吗?难道戴绿帽子会上瘾吗?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皇帝?眼前这个别是假的吧?梁清萍的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
孟文宣突然发力,两个人抱在一起一转,梁清萍就被他压在了身下,“肯定又没有说我的好话,梁如意,我这么聪明,你怎么就不夸我一句听听?”
“夸你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敢想常人所不敢想吗?”梁清萍突然绝望,傻子,该吃药了!
孟文宣嗯了一声,然后低头吻了上去,一边亲一边口齿不清的说话:“我觉得你还······少夸了我一句······好吃······”
梁清萍一只手被他握着按在榻上,另一只手徒劳的去抓榻边,却怎么也抓不到,两条腿耷拉在榻边,被孟文宣一条腿压着,有一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无力感。
孟文宣从嘴唇亲到了脖子,扯开了半个衣领,然后猛地站了起来,梁清萍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知道她难受——却没有想到他往后退了一步,之后一弯腰再一起身,梁清萍就被他扛在了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