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绰。蝉鬓掠。妆成坐待秦楼约。
绣屏前。药栏边。才遗青鸾,又报花笺。
连。连。
窗外的雨潺潺地连续下了七天,段子峰在万国饭店里感觉到无比地烦闷,百无聊赖,他便拿起了泸城报纸。
一条租界督察、社会领袖常英卓即将喜结连理的消息,吸引了他的眼球。他往下一看照片上的两人,常英卓这个人他不太清楚,但是旁边站的女子不是他梦中千百回痛得令他哭醒的那个女子白丁香么。
段子峰一下子浮躁了起来。在白丁香的事情上,段子峰一向没有理智。看到她死而复活地印在报纸上,已经是惊奇。但看到她要与常英卓这么一个帮派头子在一起,段子峰一下子变成惊愕了。
他一下子合起了报纸,打电话问报社关于白丁香的具体信息。
报社当然不愿意当面提供,他还是费了些事打听出了白丁香的住址。他不顾下雨,他要问问白丁香,为什么要嫁人。
段子峰在白丁香的事情上,一向霸道、不讲理。他在潜意识里,丁香是为自己怀过孩子的女人。
白丁香谁也不可以嫁,只能生生世世是自己的女人。
一向理智、冷静、从容的段子峰,在白丁香的事情上,却表现得心乱了。只要提到丁香,他的智商就不在线。
白丁香信息的出现,白丁香还活着,她就搅乱了段子峰一湖的春水。
他连伞也忘了拿,傻乎乎地站在陋巷口等着白丁香,全身被雨都打透了,水滴顺着他的发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他茫然地在雨中淋着。
“常爷,鱼已经上钩了。您看要不要做掉?”不远处,陋巷的茶铺里一个带着黑礼帽的人对常英卓说。
常英卓坐在那里喝着茶。
这是他手下帮派的一个堂口。
常英卓摆了摆手。
“人们都说大红袍好喝,我还是喜欢喝茉莉花茶。”常英卓对管家说。
“那是因为白小姐喜欢喝。您是一个爱屋及乌。我觉得这个鱼还是做掉的好,就是白小姐知道了,也不能说什么。而且这家伙难缠,我怕夜长梦多。”管家说出了他的疑虑。
他是常英卓从平城带来的亲信,而且对主子的个性十分的了解。
他知道常英卓带着枪,以他的枪法,离这么远,照样能打爆段子峰的头。
“我答应过香儿的,就一定要做到。”常英卓说道。“你去告诉香儿,段子峰来了,让她见机行事。”
那个黑衣人去了。
管家说:“大少爷,好我的你。你这次可真糊涂。你以为白小姐能是段子峰的对手么,如果再吃亏的话,怎么办?”
“她斗不过,我候补。”常英卓说道:“我不会让香儿吃亏。即使吃了亏,我会让那个姓段的,生不如死。”
常英卓阴测测地说。
在泸城多年,他已然不是那个平城的常家大少,双手染血是一个枭雄。男人靠征服世界,去征服女人。
他虽然对白丁香有些痴情,但是对别人甚至自己都十分地冷血。
让白丁香去见段子峰,他不乐意,所以想起用这种办法试一下段子峰对丁香没有没旧情。
当他看到段子峰失魂落魄地来到陋巷,为了见白丁香,急得连伞也不打,连保镖也没有带时,他那一刻真的心了杀机。
段子峰并不知自己已经在生死场上滚了一圈。他打着伞,一家一户地挨着敲门问,这才找到了丁香的家。
他扣门,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小伙子。齿白唇红,长得极其漂亮,有一股散不去的书卷气。
“先生,你找谁?”
段子峰一下子感到了无比地失落。但是他还是问道:“请问一下白丁香在吗?”
这个小伙子向屋里喊道:“娘,外面有人找你。”
“谁呀?”一个女人穿着素花旗袍走了出来。
段子峰一下愣住了。
他想过无数次梦中相逢的镜头,但是没有想到再遇白丁香,她居然这么美。那比她学生时代还要美,是一种经过岁月沉淀的精致之美,从她眉间发际有一种雍容大度的优雅大气。
“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啊?”白丁香说道。
段子峰很悲哀,因为段子峰发现白丁香根本不认识自己的时候,很受打击。难道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糟老头。
“丁香,我是子峰,段子峰啊。”段子峰很激动。
“我不认识你!”白丁香陡然温柔的脸色变了,关上门。
段子峰在那一刻,有一些释然。
白丁香开始想起自己了。
“娘,这人谁啊?”白正岳看到母亲面色不悦,不禁问道。
“没什么,认错人了。”白丁香不愿在儿子面前多说关于段子峰的半句话。
因为常英卓的人告诉她说段子峰来了,那时正好白正岳回来取东西,所以才掩饰住了白丁香内心的一阵慌乱。
面对自己的敌人,她知道,必须得冷静。要报仇,那就要打破牙齿吞着泪和血流。
白正岳当时因为天色暗,母亲也要睡了,便没有多想。
第二天,段子峰又出现在白丁香家门口。
这一次,白正岳可不高兴了。
“我说大叔,您没事吧。这么一大早堵在我们家是怎么回事?”
段子峰说:“小伙子,你爹呢?”
“死了。”白正岳回答完,脸色又不高兴。“这关你什么事啊。”
段子峰说:“我是你娘的同乡。真的找她有事。”
如果是一般陋巷人家遇到这么的人纠缠,一盆洗脚水完成问题。倒底白正岳年龄小,又想和段子峰讲道理。
“小岳,你和谁说话呢,怎么还不去学校?”白丁香喊道。
“娘,咱们家门口有个怪大叔。我怎么留下你一个人在家。”白正岳这一个怪大叔出口,段子峰都开始怀疑自己的个人魅力了。
白丁香走出来,推了一下儿子。
“你不用管了。这个怪大叔,我会叫巡捕房处理的。”白丁香哄着白正岳走了。
段子峰感觉到自己在他们母子面前遭到了无视。
“那个,丁香,我是段子峰。”段子峰真的害怕白丁香会把他当成白正岳嘴里的怪叔叔。
白丁香不理他,一盆洗脚水倾盆而下,
段子峰结结实实地淋了一个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