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婧酥看了看蓝田玉,了然。
这是在怪她没有戴他雕刻的小老虎么?
可他又不舍得真的怪她,于是只能自个儿生闷气了。
“不开心了?”夕婧酥仰头望着他。
墨子圭把眸子一敛,口是心非:“没有。”
“别这样。”夕婧酥故意逗他,“不开心就说出来,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墨子圭:
他脸上闪过一丝恼意,转身就走。
这下轮到他的手被夕婧酥拽住。
一个冰冰凉的东西贴着他的手心。
墨子圭心一颤。
他偏过身子,看见夕婧酥俯下身,把挂在脖颈间的小老虎放在他的掌心。她身子前倾着,微微仰起头,明眸皓齿,檀口轻启:
“还不开心吗?”
……
墨子圭看着她的脖子,白皙如玉的脖颈间挂着一根绿绳,穿过了小老虎。
原来她一直都戴着。
墨子圭记得她的脖颈上,原本是戴着一串璎珞。她很喜欢那串璎珞。
夕婧酥的小老虎一直被掩藏在衣服底下,绳子却没有变,墨子圭还以为,她戴的依然是那串璎珞。
“我贴身戴着,连就寝都不曾取下。”夕婧酥似是委屈,“你还这般误会我。”
她这委屈是装的。
但刚发觉自己误会了夕婧酥的墨子圭自觉理亏,脸上霎时慌乱了一瞬,他自责道:“抱歉。”
自责中又带着欢喜。
他说:“你能戴着它,我很开心。”
夕婧酥开始使性子:“我现在不想戴了。你刚刚还想把我丢在房里自个儿离开。你都想丢下我,我还留着它作甚?”
她把手放到小老虎上,作势就要摘下来。
“别摘。”墨子圭按住她的手,他眼眸垂下,好听的声音带着恳求。
“怎样都可以,不要摘它。”
那语气认真至极。
在墨子圭眼中,那是他与婧酥的第一次互赠,是定情信物一般的存在,是他们牵扯不清的羁绊。
很重要很重要。
夕婧酥被墨子圭的认真吓到,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言兮应该不会看不出来,他怎么会那么郑重……
夕婧酥不知道墨子圭曾经卜算过她跟容与的羁绊,自然也就不懂墨子圭患得患失的惶恐。
“好好好,我不摘了。”夕婧酥本就没打算摘,“你以后不许把我丢下。”
墨子圭:“我没想过把你丢下。”
他抱着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丢下她。
夕婧酥不信:“你刚刚明明打算走了的,要不是我拉住你……”
墨子圭耐心道:“你的衣裳还在你房间,我不去拿,你穿什么?”
夕婧酥:
敢情这就是个乌龙。
那她刚刚都在说什么啊!!!
羞愤欲死的夕婧酥跌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你去吧。”
这样子简直就像个小姑娘。
不过,她本就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墨子圭眼底有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别闷坏了。”
夕婧酥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传出来:“你走,我现在暂时不想看见你。”
墨子圭浅笑:“方才是谁说,不要丢下她一个人的?”
夕婧酥:“你还提!!!”
墨子圭笑得畅快。
最终墨子圭从隔壁房间拿回了她的衣裳。夕婧酥默默穿戴好,说:“那什么,刚才的事,就忘了罢。”
墨子圭眼眸一深:“忘掉什么?”
夕婧酥:……当然是刚才那些丢人的话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什么的,一听就是话本里小白花女主角的台词好么!太羞耻了!
“我可都记下了。婧酥不想离开我。”墨子圭含笑。
夕婧酥:你开心就好。
“我与婧酥想的一样。”墨子圭又说,“我不会离开你。婧酥也不要离开我……好么?”
夕婧酥说:“好啊。”
墨子圭便如同得了糖的孩子一般笑起来。
说起来,他们一个十六岁碧玉年华,一个二十岁正好及冠。这般年龄,在普通人的世界里,都还只是涉世未深的孩子。
可他们已经站在了足够高的高度,经历过足够多的坎坷,对这世道也有了足够清晰的认知。
在尚未涉世的年纪,就已尝过世间百味。在天真烂漫之龄,便有洞察世事之心。
唯有在彼此面前,还是纯真少年模样。
两人穿戴整齐从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与驿站官撞上。
驿站官把太子殿下视为头号偶像,如今偶像只住了一夜便要走,他还想赶来再看一眼,顺便问问殿下还有什么需要他帮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