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老天有一刻不肯向着我们,那后果便是你我不堪承受之重!”
洛清源越说越激动,因为消瘦而凹陷的眼眶中似有泪光盈动。
“你担忧我又看重情义,我知你甘愿为我冒险,即便失败了,父皇也会看在血脉上饶我们兄弟一命,可是,他们呢?那些追随你我的亲信们,一旦此事败了,他们还能否保全身家性命?你难道还想要看到第二场血屠惨案吗?”
“我……”
我不想。
洛少祎迎着洛清源含泪的眸子,话语噎在了喉咙口,却说不出来。
他当然不愿意再看到惨案重现。
如同三个月前一般的惨状,几位大臣满门抄斩,还有臣子被牵连,摘去官帽和官籍,全族贬为贱民。
但他也清楚,二哥说得对,自己所做的这个策划,看似很是细致,可每个环节都掺有运气成分,一旦老天不眷顾己方,事情败露,对手一定会极力反扑。
自己和二哥尚且能因为父皇怜悯逃过一死,可那些参与其中的臣子们,一定逃不过。
这场策划,确实是一场冒险。
可事情已经进展到如今这一步,洛清源能够从天牢中脱身到此地养病,不管是明镜还是魏羡,宸妃还是鹂儿,都付出了许多努力,如若此时放弃退却,他们真的会愿意吗?
恐怕不会。
大家都卯足了劲要做成此事,半途而废不仅会士气大减,更会
产生负效应。
洛清源毕竟是曾经的太子,他留下的亲信大多都是有过恩惠的,先前洛少祎打着营救洛清源的旗号让众人心中很是敬佩,而今突然改了目的要他自己坐上太子位,众人心中那点敬佩会不会变成不屑?
敢情他先前的兄弟情深都是装出来的?
这兄弟情当然不是装出来的,洛少祎也不愿意更改现行的计划,可眼下洛清源这般相逼,他又能如何?
思绪在脑中飞转,他终于下定决心,纤长的睫毛垂下,避开了洛清源灼烫的眸子,站起身来,声调已然变得四平八稳。
“二哥,你的意思五弟清楚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你且安心在此处养病,什么都不要想,有什么想吃想玩的,尽管吩咐门口守卫去打理,刚进门的时候五弟已经打点过了,没有人敢为难你与二嫂。”
说着,又躬身向海氏行了一礼,轻声道。
“这几日怕是有的忙了,五弟往后可能不能经常来看望二哥,就要劳烦二嫂在旁多劝劝二哥,替五弟进点好话,毕竟我们都是为了他好,二嫂,拜托了。”
说完,也不等洛清源回复,便径直起身,出了门又出了院子,真的走了。
洛清源颤悠悠地指着他消失不见的墙角,苍白的脸颊上眉头紧皱,冲着海氏好一会儿才叫出声来。
“瞧瞧,你瞧瞧,真是长本事了,竟连我的话也不肯听了!”
“清源,罢了,五弟的脾气一向如此,你我都是清楚的。”
海氏慌忙握住了他的手,望着丈夫的脸,柔声劝着。
“况我瞧着,五弟此番不像是意气用事,倒像是真的认真策划的,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