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三年了,她解释了无数遍,依旧没有人愿意相信她,就连她最在意的秦时,也认定了她是个为了爬上他的床,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坏女人。
可是秦时,我们认识七年,整整七年,那些朝夕相处的日子,真的抵不过陆宁晚一句话吗?
她不想再解释了。
在门外待了一会儿,努力控制了一下表情,就径直离开了陆家,只留下一个清瘦的背影,落寞又孤独。
陆欣满记得很清楚,她喜欢了秦时整整七年,有四年的时间是单纯美好的暗恋。
是到现在还会想起来的悸动。
她很喜欢冬夜里的他将自己圈进他的黑色大衣里,看着他对自己甜甜的笑,她喜欢他喊自己“满满”时,语气里的温柔。
最最喜欢他温暖又明媚的笑容。
七年啊,七年啊!秦时从头到尾爱的人,却只有陆宁晚一个……
三年前的那场意外,毁了陆宁晚一条腿,可陆欣满却觉得毁了她整个一生。
那年,陆宁晚因为伤了一条腿,不得不临时放弃与秦时的婚约,选择出国接受治疗,而陆家怕突然悔婚,会给秦家难堪,权衡之下,让她代替了陆宁晚,嫁给了秦时。
刚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陆欣满承认,感觉自己简直是做了一个梦,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甚至还隐秘的怀着激动,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靠近他了。
可事与愿违,新婚的第一晚,秦时就沉这着脸,将陆欣满困在身下反复折磨,那种怨恨又嫌恶的眼神,让陆欣满怎么都忘不了。
秦时甚至动手去掐她的脖子,大声质问道:“你怎么这么狠毒啊!”
陆欣满当时看着秦时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真希望自己就那么被他掐死算了。
为什么陆宁晚就各处得宠,人人对她百般呵护、小心珍惜。
只有她,只有她……爱不爱、委不委屈,没有人在意。
明明他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可是她的爱意在他眼里不值一提,甚至和恶毒划上等号,觉得她爱的奸诈贪婪、爱的不择手段。
这三年里,陆欣满尝试了找过无数证据,试图让秦时明白真相,让陆家明白真相。
可是后来她发现,在他们眼里,他们认定的才是真相,除非陆宁晚开口,不然她找再多的证据都无意义。
挺失败的,陆欣满想。
“欣满,这么晚了还画图?赶快回家休息吧。”
朱赞右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陆欣满如此专注的样子,不由蹙了蹙眉头,故意将咖啡横在了她面前。
陆欣满闻到好闻的咖啡香气,苦涩地笑了笑,随即笑了笑,“我没有家。”
然后继续手里的画稿。
她思量了很久,准备用这枚婚戒来祭奠她最后的爱情,她觉得婚戒应该代表的是美好,可她想了很久,发现她与秦时之间,并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原本想用粉红色的宝石,也因为她头脑里的空洞而换成了黑色。
朱赞右凑过来看图稿,疑惑道:“黑的?”
“我觉得挺好看的。”陆欣满看着图稿上立体的线条,眼里是旁人看不懂的深邃。
“好吧,”朱赞右信任她,所以很快妥协,“作为本公司最畅销和最有头脑的设计师,我只好支持你了。”
朱赞右笑笑,总是那么替人着想,“不过,欣满,你这么用功,要注意身体。”
“好,”陆欣满尽量扯出一个笑,沉思了一会儿,跟朱赞右交代,“我可能要去外地住几个月,等初稿出来了,我发你邮箱,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的,你回复我就行。”
“怎么突然要去外地?”
“出去转一转,散散心。”陆欣满下意识看了小腹一眼,手掌有意识抚摸上去,总感觉自己能感觉到一个小生命在动。
那天她骗秦时回来的晚上,她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算好了日子,打了促排卵针,为了怀上秦时一个孩子。
秦时不爱她,她知道。还剩半年的时光,她不想把自己渺茫的希望寄托在一个根本不会回头看自己一眼的人身上,而孩子却是她和秦时之间最紧密的联系,没有任何人可以插足。
到时候,名分和孩子她都有,陆宁晚却什么都不会是。
秦时不可能和她撇清关系的。
……
三天后,陆欣满回到了“牡丹园”收拾东西。
“牡丹园”是秦家给秦时的婚房,偏欧式的独栋别墅,一个人站在客厅的正中央,似乎喊一喊都会有回声,空荡荡的,空荡到让人心慌。
而秦时回来的次数,她用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陆欣满收拾完东西,下楼的时候,转身看了看这个房子,有一种“再无瓜葛”的错觉。
刚打算推门出去,结果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陆欣满和秦时的视线对视上,看见他眼底清冷的余晖。
秦时也没她说话,径直从楼下的卧室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陆欣满感觉心有点冷,于是撇开视线,却并没有好转,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转身就走,但那一步就是迈不出去,她才发现,她有点舍不得。
秦时准备绕过她,又在快绕过她的时候停住,看见她身边的行李箱,不解道:“要出差?”
陆欣满身子僵了一下,费力的轻轻“嗯”了一声。
秦时目光落在她的肩头,圆润又瘦削,继续问,“多久?”
“……很久。”
秦时不说话了,侧脸的轮廓似乎在头顶的水晶吊灯里变得忽明忽暗。
良久,他突然出声,“锁换了吧,我不回来了。”
陆欣满感觉心先是咯噔一下,随后又像被大石头突然一下子往下压,心就一直往下沉,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周围是黑暗、是死寂、是她抓也抓不住的光亮。
“好。”
看来这半年,他打算一直陪着陆宁晚了。
他好像总是这样,那些她拼尽全力得不到的东西,他总是很轻易的留给另一个女人。
不管是感情也好,生命也罢。
都和她毫无关系。
明明心里痛得要死,她还是要逼自己镇定的挤出一个“好”字,就好像她根本不在乎一样。
她那么骄傲敏感的人,尽量不会让自己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