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卑鄙无耻之人,设下圈套骗她,引我入局,最后以她假死之名瞒天过海,连我都骗了!她若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定会恨你!”
瑞灵均冷笑,“可她最后恨的,还是你!你不要忘了,是你亲手将她推进地狱!她在宗人府受尽苦痛,她心中想的,怨的,恨的,究竟又是谁?而我,是她的师傅,教导她,照顾她,关怀她,为她撑下一片天!她当然无论如何,都不会恨我!她,是我的!这个江山,也是我的!而你,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永远也别想再将她夺去!”
凌千珏再次笑了,笑的猖獗邪妄,笑罢,眸中闪着冽寒之光,“瑞灵均,你我虽同为皇族,但,你毕竟是旁支!你以为,你所得到的,就是我皇族一切么?”
瑞灵均微眯了眯眸,转身,踏起脚步向石门处走去,留给他一句话,“这方寸之地,便是你下半生之所!”
沉重的石门再次合上,隔绝了一切。
外面,夜寒入骨。
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月歆宫,徘徊了片刻,最终,转身离去。
掌灯者亦不敢再言语,哈着腰,为主子照亮,主子的脚步到哪儿,他便照到哪儿。
暗夜悄然离去,黎明的曙光照亮大地。
月歆宫。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时。
榻上的人,却丝毫没有想要起身的意思。
小雪球在榻旁摇着尾巴,来回转着圈儿,一阵“汪汪汪……”
这时,莫文走来,“雪姑娘,陛下已经下了朝,想必这会儿就会过来,雪姑娘还是快起身梳妆吧!”
然而,榻上的人,却是懒洋洋的翻了个身,闷声道:“陛下若过来,你就把他打发走!”
莫文心中一阵汗,“打…打发陛下?这……莫文如何打发陛下离开?”
榻上的人不耐烦的挥挥手,“随便你怎么打发,你就说这月歆宫染了瘟疫,陛下身子金贵,进不得!”
“雪姑娘,奴婢是嫌自己活的命太长了么?此话如何于陛下说?”
这时,云姨也走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到榻旁,一把撩开了雪孟诺身上的被褥,“影儿,你真是太不像话了!你怎么教莫文说话的?如此对陛下大不敬!快起来梳妆,陛下马上过来了!”
“哎呀,云姨!”雪孟诺猛的坐起身来,又一把抢过被褥蒙到头上,躺下,闷声道:“我不会见他的!麻烦云姨,如果他过来,就帮我把他赶走!就说我死了!死人的屋子太晦气!他身子金贵,进不得,别沾了晦气!”
听了此番话,云姨当真是气的七窍生烟,这,这说的什么话?
“影儿,你真是太任性了!”
雪孟诺继续在被褥底下闷声,“我就是任性了!我说了不见不见就不见!”
如此这般,云姨也被气的没了脾气。
这时,突听外面一声,“皇上驾到……”
便都立马慌了神儿~
云姨又去晃被褥底下赖床不肯起的人,苦口婆心,“影儿,陛下过来了,快起来,起来!”
又转头看向莫文,“你出去迎陛下,将陛下引到殿室!”
“是,云姨!”莫文快步出去。
云姨又回过头来,一把掀了雪孟诺头上的被褥,低吼,“影儿,你不能太任性了!快起来梳妆!”
然而,雪孟诺却又若无其事的转过了身子,把后脑门儿对着她,然后开始启动装死模式。
云姨真是气极,这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无法无天了。
就连榻旁的小雪球也不停的,“汪汪汪……”
就在这时,突听外面的一连串脚步声行来,还有莫文的语声,“陛下,雪姑娘她……”
听的这声音,装死的雪孟诺张开了眼睛,但却依然无所动。
那一连串脚步声近了,更近了,云姨也不再晃她,只听的身后的语声,“老奴参见陛下!”
“你们都先下去吧!”是他的声音。
雪孟诺的心紧了紧,拳也不由自主的攥了起来。
有脚步声离开。
又有脚步声走近了她……
“陛下,雪儿身子不舒服,不能起身相迎,请陛下赎罪!也请陛下离开吧!”
“雪儿看了陛下了!陛下满意了么?”
瑞灵均一把将她拉起,在力的作用下,她的鼻尖儿结结实实撞到了他的肩上。
“今日阳光不错,雪儿陪孤出去走走!”
雪孟诺忍了鼻尖儿上传来的痛感,直言道:“对不起陛下,雪儿今日不想出门!”
“为何不想出门,说说原因!”瑞灵均望着她的眼睛,紧紧锁住,不让她逃避他。
然而,她却偏偏逃离他的目光,脸撇到一边儿,“雪儿不想出去,便是不想出去,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话音落下,自己才赫然发现,这句话似乎是经常出自他师傅口中的话。
“既然这样,那雪儿便听孤的,陪孤出去走走!莫要辜负了这大好时光!”
“陛下,您是不是听不懂雪儿的话,雪儿都说了不想出去,不想出去!”雪孟诺有些激动。
瑞灵均神情不温不怒,抬手,将她遮挡在脸颊上的发,向耳后捋了捋,“雪儿是忘了昨夜向孤说的话了?雪儿要一切都听孤的,孤让雪儿做什么,雪儿便要做什么!难道雪儿,又要食言,犯欺君之罪么?”
雪孟诺怔住,他用他的地位和权力来压她。
“好!那请陛下稍等一下,容雪儿更衣梳妆后!”
微一顿,“还请陛下先回避,请到殿室等候!”
瑞灵均却无所动,“雪儿即将是孤的皇妃,孤无需回避!快些更衣吧!”
“……”雪孟诺无言,只得在他面前快速穿上了衣裳。
其实都有穿里衣,根本不会有春光泄露这种事发生。
坐到了铜镜前,随便拿了一支簪子,然后把头发随随便便挽上去,再拿簪子一插。这个简单的方法,是她之前学了好久才学会的,她总不能一直让别人帮她梳发。
然而,她这般似乎是太随意了些,瑞灵均并不满意,还帮在她妆台上找出了那只梅花白玉簪,道一声,“用这支簪子!”
于是,雪孟诺又取下了头上的簪子,瞬间一头青丝落下。
再次将头发挽上去,再将那支梅花白玉簪插了上去,干净利落,简单清雅。
瑞灵均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还算满意的笑。
……
行于廊道之上,因身边的人,雪孟诺直觉周围都是眼睛,全权落到了自己身上,自己实实在在成为一个万众瞩目的焦点。
他这么赤果果的让她陪他行于皇宫之中,其目的昭然若揭。
瑞灵均突然停下脚步,“雪儿!”
雪孟诺亦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陛下何事?”
身后的随从者们也都停下脚步,整个场面可谓是声势浩荡。
瑞灵均温煦的笑着,抬手,轻捋了捋她耳鬓的碎发,轻言道:“累不累?”
雪孟诺微微一怔,继而摇摇头,“雪儿不累!陛下累了么?”
瑞灵均将自己身上的轻氅取下,披到她身上,“今日这阳光虽不错,但也还是有寒意的!莫要受了风寒,孤会心疼!”
雪孟诺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在这么多宫人面前,故意对她做出这般亲密动作,还说出这般宠溺而又肉麻的话,是怕人不知道她是他即将册封的皇妃么?
即便是慕白,也绝不会对她说出这么肉麻的话的!
在宫人面前,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雪孟诺委了委身,“雪儿多谢陛下的关心!”
两人来到沁心湖中心的小岛上,小岛中央有一处小亭,已经摆满了果食茶点等物,还有一只漂亮的银色高嘴壶,和两只青盏玉杯。
因为是冬日,沁心湖湖面上结着一层薄冰,小岛上种植的花草也不是花季盛开时,但这依然不妨碍这里的风景怡人。
相对而坐。
瑞灵均拿起那只漂亮的银色高嘴壶,分别斟到两只青盏玉杯中,将其中一只递近雪孟诺,“雪儿,陪孤饮下这杯酒!”
雪孟诺望着眼前被递来的青盏玉杯,犹豫了一下,终是接了过来,“陛下,雪儿不胜酒力,只饮下一点点可以么?”
瑞灵均摇了摇青盏玉杯中晶莹剔透的琥珀色液体,“这酒乃是竹酿酒,酒性温和甘甜,适合女子品饮!雪儿可以饮下!”
“……”竹酿酒?心口好像有什么突然要跳出来似得,但是又抓不住,也不知那是什么。
仰头,一饮而尽。
这竹酿酒……入口很是清冽甘甜,还带着竹子所特有的清香,却又不失酒的醇厚口感,并且没有一丝辛辣之感。果然是适合女子所品饮的。
“味道如何?”瑞灵均望着她,又自己一饮而下。
雪孟诺将空杯放下,“这竹酿酒的味道果然不错,一点也不辛辣!而且醇厚甘甜,饮罢还口留竹香!雪儿猜想,这竹酿酒必定精贵的很吧?”
瑞灵均亦将空杯放下,“雪儿说的没错,这竹酿酒的确精贵。其制作过程漫长而又繁琐,三年方始成,越陈越香!”
“噢……这竹酿酒需要三年才能酿成,那确实挺麻烦的!也不知这酿酒的人,在酿制过程中烦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