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娘急的哭红了眼,萧掌事脸上的愁云不散,萧府上下一片愁云惨淡。
瑞灵均听了消息后连夜入宫,他在皇帝的御书房内待到半夜,再出来时眉间漠然。
第二日将星萧篱被东越定远将军顾樾捷所伤,性命垂危的消息便传遍了天下。
刚刚到达长山关的雪孟诺正在喝茶的杯子落到了地上。
“为何会如此,不是说她一直待在洛京吗?”
他的脸色沉的可怕。
地上报信的侍卫自知疏职身子一抖不敢答话。
“她伤的如何?”
“听说被一剑穿胸,怕是………”
侍卫不敢再开口,雪孟诺面前的桌子猛然碎裂。
他起身往门外走。
墨飞一惊忙将他拦住。
“殿下要去哪里?”
“自然是救她。”
他压着声音,墨飞却还是听出了他声音里的颤抖。
“一剑穿胸殿下要如何救?”
平州危险重重他如何去得,上次在洛京受的伤还未好,墨飞自知不能再看着他再去冒险。
“上次如何救的小铃铛,这次自然如何救她.”
墨飞听得一愣,那颗救命的药丸已经没有了,难不成他想回君阳山去找他们的师父。
可一来一回的时间人怕是早就死了。
还有一个救人的方法.......
不知想到了什么,墨飞的身子忽然一颤。
难以置信的看向雪孟诺,他竟想有他自己.........。
“殿下,你可曾想过四小姐本是西越皇帝极其看重之人,四小姐受伤性命垂危的消息他瞒着都来不及,又如何会将其公布天下,这其中必定有诈.”
怕是有些人知道关心则乱,有心引他前去。
平成驻扎了十几万大军,雪孟诺即便是神佛转世,进去了也怕是也难出来。
墨飞不信雪孟诺那般聪明的人看不透,可他却还是执意要去。
就为了一个女人。
“墨飞你让开。”
雪孟诺的语气极冷,因为墨飞的阻挡,已渐渐心生烦躁。
他什么都知道,可他必须的去,他若不去,她必死无疑。
就算是个计,他也要去看看才能放心。
墨飞从未见过他如此彷徨的样子。
“来人,拦住殿下。”
他高喊一声,一群士兵立刻冲了上来,将雪孟诺围住,却都惊恐的看着雪孟诺忽怒的脸色。
奴才围住主子,又算什么,他们想墨统领真是大胆。
“墨飞,你大胆。”
雪孟诺拔剑,架在了墨飞的脖子上。
墨飞跪了下去,眼底却坚定一片。
“殿下,皇上让您送完粮草便回京去,您不能去平州。”
雪孟诺听罢手里的剑一顿,随即又轻哼一声说他不必拿皇上来压他,他不怕。
墨飞自知雪孟诺除过那位死去的人,将皇上也未放在眼里过,一时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
二人僵持了半晌,雪孟诺缓缓收回了剑。
“你随我出城,我们去西仓。”
他要去找顾樾捷问问清楚,他总不能什么也不做的等在长山关。
且西仓与平州临近。
墨飞见雪孟诺做出了退让,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而他已经失了分寸不敢再得寸进尺,随即默然。
雪孟诺周围的士兵收起了兵器。
“去守城将处各领五十板子,你的暂且记下。”
雪孟诺凌厉的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眼光落在了沉默的墨飞身上。
众人忙躬身。
雪孟诺缓步离去,吩咐侍卫不许走露了风声,连夜与墨飞出了长山关往西仓而去。
关外冷冽的风刮在脸上,雪孟诺眼底一片冷凝。
他有些自责,若他早早听了墨飞的话将萧篱就是李离歌的事情告诉顾樾捷。
是不是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了。
他狠狠一鞭,马儿四蹄狂奔,耳边风声呼呼。
人最好不要有事,不然他定要叫西越好看。
自然也不会放过将她带去西越的管郎和孟杏林二人。
孟杏林快马三日便到了平州,他遣退了阿昕房中的所有人,坐在阿昕塌边为她细细把过脉,半晌闭了闭眼。
“一切都是天意吗?”
自言自语了一句,半个时辰后,他走出了阿昕的房间。
在门外众人热切的目光中他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速去冀州将一个叫小铃铛的女童带回平州。
春天还未过吗。
她掀开被子想披衣下床却跌到了地上,打翻了床边的茶杯。
胸口一阵疼痛,她何时变得如此弱了。
许是听见了屋里的动静,门被推开,走进了一个白净的穿着襦裙的丫头,一进屋看见她,眼神一亮后红了眼眶,似乎很是激动。
“小姐您醒了,您终于醒了。”
她没有说话,任凭眼前的丫头将自己扶到了床上。
“小姐您怎么不说话,我去叫孟大夫。”
丫鬟看着床上人面无表情的样子,一时又急了起来,转身就往门外跑。
“梦娘。”
沉静冷清的声音,梦娘的身子一顿,停住了脚步。
“梦娘,我看院子里日光很好,先扶我去院子里。”
梦娘转身诧异的看着床边坐着的人,面色苍白的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全无往日的灵动娇俏,呆板了些。
她想肯定是自家小姐昏迷的久了的原因。
梦娘忙命人在院中的藤架下支起了躺椅,将人扶了出去。
乍然明亮的光让阿昕不适的抬手挡了挡,天空湛蓝,风有些冷。
院中有一颗枯树,上面挂满了白色的纸条,随风飘荡。
她转头去找刚刚醒来时看到的那一树繁花,并没有找到。
原来是她看错了。
小院的墙角下种着一片雏菊,场景温暖,全然没了记忆中的黄云遮日,北风吹面。
菊花盛放,春天真的已经过去了吗。
她又昏迷了多久呢!
“这里是哪里?”她躺在藤椅上闭起了眼睛。
“此处是平州呀,小姐都忘记了吗?”梦娘将毯子盖到了阿昕身上。
“如今是几月天?”
“如今呀,已是十月天了。”
十月,那就是说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正在二人交谈之时孟杏林与萧掌事匆匆进了院子,后面跟着似乎有些变样了的管郎。
梦娘忙起身行礼,阿昕未动,睁开了眼睛,里面柔和了不少,她轻声唤了句叔父后才将头转向一旁的孟杏林与管郎,却对上了他二人有些探究的目光。
“孟先生和管郎为何如此看我,是阿昕久病脸色太过吓人了吗?”
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颊,三分无奈,七分娇俏。
“脸是白了些,可还是那般美丽,先别说话,伸出手来。”
孟杏林眼神恢复了平和,笑着伸手轻轻戳了戳阿昕的额头,把上了她乖乖伸出的手腕。
“脉象平和,已经脱离了危险,就是弱了几分。”
孟杏林说完众人都是一喜,只有阿昕愁闷了起来。
她跟孟杏林说她刚才醒来发现她的身体极其虚弱,是不是她以后都不能握剑了,不能带兵打仗了。
她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表情让萧掌事一怔。
他叹了口气,说了句让她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孟先生,你说我是不是变成一个废人了,叔父她是不是对我失望了。”
她颓唐的躺回了藤椅上。
“你只是受伤太重,虽救了过来可身体却虚弱的很,并非是武功尽失了,待老夫给你开药调理,数日之后身子好了武功自然也就回来了,不必太过难过。”
孟杏林笑说。
“真的吗?”
孟杏林点了点头,与管郎对视了一眼又嘱咐了几句准备离去。
“请问孟先生是如何治好我的,我当时伤的那般重,我都以为我要死了。”
孟杏林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丫头福大命大,命不该绝。”
他语气淡淡说罢便疾步离开了院子。
孟杏林与管郎走后,阿昕的表情渐渐平静了下去,又是一面无表情的样子。
梦娘将药端了过去,阿昕伸手接过。
“梦娘,你老实说,孟先生是神医吧,他是如何治好我的?”
“孟先生医术了得,可救了小姐性命的其实是个叫什么小铃铛的小丫头。”
“哦,此话怎讲?”
阿昕端着药碗的手微不可闻的一颤,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多了几分好奇。
“小姐有所不知……..”
梦娘附在她耳旁小声将孟先生放了小铃铛的血为她做药引救命的事说了。
“什么,这,这,这也太残忍了吧。”
她一声惊呼,不敢置信的看着梦娘,碗中的药洒到了手背上。
“梦娘也觉得残忍,可那时候小姐性命垂危,孟先生说那女童体内有什么圣山雪莲做的药丸,可以起死回生救小姐一命,所以才…….”
梦娘的声音小了下去,拿眼前偷偷去看阿昕难过的面色。
“那女童可是死了?”
梦娘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安慰了阿昕几句便说她去给阿昕拿吃的,退出了院中。
院外的高树下,管郎与孟杏林正等在那处,见梦娘出来忙将她招了过去。
“如何?”
孟杏林急急开口。
“小姐听到小铃铛的事情,只是很惊讶,有些难过,再无其他反应,也没有多问。”
孟杏林松了一口气,朝管郎点了点头。
“先生,可要将东越豫王殿下和顾将军的事告诉小姐,还有牢房里抓到的那个刺伤小姐的东越士兵。”
梦娘有些迟疑的开口。
孟杏林忽然瞪了她一眼要她住嘴。
梦娘一阵委屈,退了下去。
“先生以为如何,丫头可是想起了?”开口的是管郎。
“我替她医治时迫不得已逼出了她体内的金针,可如今观她应当是并未恢复记忆,估计是金针在她体内长时间又加上此次重伤的缘故吧,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孟杏林的眼神幽深了起来。
“先生,若她此时已恢复了记忆,你要如何,会杀了她吗?”
“控制不了又不想落入他人之手的人,自然要除去。”
孟杏林说完不等管郎反应便离开了,管郎松了口气。
“幸亏阿幸亏。”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