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汐无奈的看了她,“不是我们消息灵通,是你自己不上心,想知道还不简单么?”
她只是淡淡一笑,不想过多谈论这个话题。
戴汐满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人有时候就是太无所谓了,在其位谋其职,你可是正牌的梵太太。”
“你不下车?”夜凉略颔首。
戴汐扔了句:“不下!……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她点着头,实际上脑子里都是自己的事。
夜爽就算不是好学生,不在学校上课,也不应该对梵肖政去购置别墅这种事如此清楚。
想了会儿,她给二叔夜树池打了个电话。
“二叔,爷爷那边怎么样了?”这些天都是他在照顾夜老先生。
只听夜树池道:“阿凉啊,我正打算和你说呢,你爷爷这边一切都好,护理院方面的领导都来过了,我就买了今天的票。”
夜凉微蹙眉。
“护理院的领导怎么会突然去看爷爷?”
虽然他们对夜老一直也是挺周到,但是还没到领导都要亲自过来慰问的地步,尤其之前还欠过费用,护理院没明说,其实都打算让夜老出院了的。
怎么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护理院方面怎么说的?”她问。
夜树池那边似乎在收拾行李,声音时近时远。
只听他道:“都是些客套话,无非就是让老爷子好好养着,各方面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好。”
果然,然后听二叔继续道:“对了,护理院的费用直接充了一百万的,而且设置了无法提现出去。”
夜凉终于捕捉到重点了。
“谁充的,哪来这么多钱?”
夜树池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反倒是比她还纳闷,“怎么,你不知道么?侄女婿让人送来的钱。”
她思绪微转,此前梵肖政根本不知道爷爷在护理院,一定是沈舒元母女俩找过他了。
一下子,她心里无端的冒出了一团火。
“他往护理院充了一百万,给沈舒元又给了多少?”
“这个……我不清楚。”
挂了电话,夜凉的脸色不太好看。
地铁中途,她下去了,戴汐自然是跟着她,才知道她这是回东方新城的夜家。
大体的事,戴汐也从她三言两语中听明白了。
“梵肖政给你爷爷缴护理费也不是什么坏事,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是啊,夜凉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经她这么一提醒,都已经下车往夜家走,但是夜凉忽然停了下来。
她现在进去,沈舒元难道会把梵肖政给的钱吐出来?何况,她去要这个钱,本身也不够资格。
于是,闭了闭眼,忍着心头的憋闷又往回走了。
这回,她先送戴汐回了家,然后自己才打车回紫荆园。
车上,夜凉手里的手机都握得温热了,才决定拨打那个电话。
“忙么?”电话通了,她声音浅淡。
电话那头的男人说:“不忙,怎么了?”
夜凉柔唇微抿,目光看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夜景,看着街边霓虹飞速的后退,越发的烦躁。
“嗯?”因为长时间没听到她说话,梵肖政略略的低音,“没回家?”
他能听到背景里的车水马龙。
夜凉点了一下头。
想了想,干脆开门见山,直接问:“你给沈舒元给钱了?”
男人稍微沉默了两秒,然后才“嗯”了一声。
片刻,才继续道:“在护理院遇到了,既然是你的亲人,知道了情况,没有道理什么都不做?”
她心里思绪太杂,语调之间不免就多了几分情绪,“那就给她钱?你这到底是在给我撑颜面,还是让他们闭嘴?”
很显然,这话并不好听。
梵肖政也能听出她语调里的不友好,嗓音也稍微沉了几分,“怎么这么说话?”
夜凉最终是笑了一下,“林悄悄在护理院,是么?被沈舒元母女俩撞见了,这不是封口费是什么?”
这下,男人语调里的不悦已经十分明显,“我需要封谁的口?”
夜凉柔唇抿得紧了紧,一时间竟然也接不上话。
是啊,他需要封谁的口?他根本就可以不在乎她这个妻子的立场,不过是彼此利用的场面婚姻,他用得着花费这么大一笔?
“谢谢你提醒我。”她没由来的说了句。
梵肖政眸色已然冷沉下去,“能不能好好说话?”
她只一句:“我挂了。”
反正他也不可能回家的,挂了电话,切了联系,眼不见心不烦。
可她真是想得太乐观了。
回了家,心里越是堵得难受。
夜凉承认,她有一部分的仇恨心理,沈舒元那样的人,凭什么这样轻松就能拿到一大笔钱去挥霍?
凭什么梵肖政随手一挥,夜家公司本该面临的资金困难就解决了?
或者抛开这方面不谈。
她就像个工具,或者说连个工具都不如,她的丈夫,被人撞见了在外面养着另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随手用钱就能打发解决。
根本没有来自妻子的后顾之忧?
她这个身份可真是尴尬至极。
没想到的是,夜里十一点多,院子里响起了车声。
她那会儿坐在窗户边,有些犯困,没想动,索性就坐着了。
侧卧的门被推开的时候,她略微侧首看了一眼过去,见到轮椅往里走,然后开了卧室里的灯。
灯光有一部分洒到阳台上,照着她蜷在窗帘下的身影。
“坐那儿做什么?”男人沉沉的语调,轮椅朝那边而去。
夜凉不知道是困的,还是根本懒得睁眼,只是轻轻的眯着眼看着他模糊的身影越来越近。
“过来。”低低的嗓音。
轮椅上不去,男人便朝她伸了手。
可惜阳台上的女儿无动于衷,依旧是眯着眼安静的看着他,看了会儿,才终于慢慢打开眸子。
“清醒了?”梵肖政依旧耐着性子,“清醒了就起来,容易着凉。”
夜凉并没有挪动身子。
只是问了句:“怎么回来了?林小姐那边不需要照顾?”
男人伸着等她的手收了回去,自然的放在扶手上,眸子映着她的身影。
“就是因为这个?”他启唇。
她眨了眨眼,“什么叫就因为这个?”
夜凉笑了笑,“你是觉得,我今晚那个电话,是因为你这几天夜不归宿,所以找借口跟你吵?”
男人看着她,沉默着。
应该算是默认了,夜凉想着。
她脸上没什么实质性的笑意,“如果我说,我就是不喜欢你打着我的名义给沈舒元、给夜家施舍金钱,你是不是觉得可笑?”
梵肖政淡然看着她已然起来的情绪,“是打着你的名义不对,还是个夜家施舍不对?”
这是两个层面的东西。
“哪一个对?”夜凉都觉得好笑。
“你打着对我好的名义,是怕别人说你在外面养女人么?那大可不必,我怎么会、又怎么敢跟你追究林悄悄的事?所以对我的这种好,我还真是消受不起!”
太过冠冕堂皇。
说白了,她就是在说他装样子,掩人耳目。
“夜凉!”男人沉沉的嗓音,看得出来从眸子开始蔓延的阴沉,“不能好好说话了是么?”
她神态微变,“我不是在好好说?哪个字没办法理解?”
男人脸色越发的难看。
可夜凉没有理会,接着道:“我也确实不喜欢夜家受到什么恩惠,我巴不得他们全家早点饿死!”
她柔唇牵起清冷的笑,“是不是觉得狠毒?庆幸我不会做你妻子太久?”
男人下颚都绷得紧了几分。
嗓音越是阴暗分明,“说够了?说够了就去睡。”
夜凉终于从地上起来,但是因为蜷缩着坐得太久,腿麻,后背直接撞到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