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双腿交叠而坐,十指交握,目光落在她身上,“重要?怎么算重要,比起你,那自然是无关紧要。”
夜凉站起身,看样子打算走了。
“应了,还是没应。”因为男人时常摸不准她,所以必须要得到她的确切答复才行。
她脚步停下,转过身,一束微弱的光刚好落在她右脸,精致漂亮的眉尾微微弯着笑,眼睛里却很凉。
“我当然是不愿意她醒过来的,可你不是说了,不救她,不让我好过么?”
说完,她摆摆手算是打招呼,“酒不错!下次有机会我接着喝。”
男人微蹙眉,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红酒,继而目光落在往门口走的女人。
“梦回。”她快开门的时候,身后的男人低声叫住她。
他喊她,总是韵味绵长。
夜凉停了下来,这个称呼现在几乎没人喊她,听到总是会让她想起那些黑暗无边际的日子。
“还有事?”她依旧噙着那种了无味道的笑意转过身来。
男人从沙发起身,双手自然落入裤兜里,在距离她几步的地方停住。
“对于你嫁给梵肖政这件事,我一直都是不满的,你应该知道。”
有两秒她没说话。
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最终是转过来看了他,道:“知道,但我离开前不要动他,毕竟他现在是我丈夫,我不会不管。”
男人听完兴味的勾唇,“那你倒是说说,几时离开?”
“你不会让你久等,应该。”
男人似乎是真的笑了,“最好是。”
夜凉略微的狐疑,“你来京城,真的只是为了找我?”
男人靠在了墙边,“不然呢?你以为我很闲?长途跋涉,我身体也吃不消。”
她点了点头。
门开了又关上,她依旧走了。
男人这才转头盯着茶几上她喝过的红酒,许久才走过去,仔细的把剩下的红酒收起来。
她说了下次喝的。
……
回去的路上,夜凉看了几个未接电话,最后都没有回拨过去,手机握在手心里,看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要不是他突然来京城,说起来,她真的已经沉浸在和梵肖政的独处时光里。
过去一段时间,他对她,确实挺好!她也不是木头,那种体贴,多半和她替林悄悄试药无关。
“嗡嗡嗡!”手机再次震动。
她低头看着梵肖政的备注。
好一会儿,终于接了,“喂?”
反倒是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好几秒,然后才听他冷冰冰的问:“识数么?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夜凉:“十一点。”
这样直接的回答又惹得男人半晌一言不发,不过她多半能想象他此刻沉冷的眼眸。
然后“嘟!”一下,电话就被男人挂断了。
她接着刚刚的思绪,在想,林悄悄是梵肖政的旧爱,那么跟那个男人又是什么关系?
被两个男人同时惦记、在乎,可真是比她这个活生生的人还成功!
几分钟后,手机再次震动。
这次是唐九。
“你答应替林悄悄治病?……她醒过来,你怎么办?”刚接通,唐九就迫不及待的问。
夜凉似笑非笑,“什么我怎么办?地球这么大,怎么一个林悄悄醒过来,就没我容身之处了?”
唐九隔空嗤了一下,“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地球是很大,可梵先生的户口本配偶栏就装得下一个人!”
她看似专心的揪着毛衣上偶尔摩擦起来的毛球,“那就装一个人咯,他原本要娶的也不是我。”
唐九顿了会儿,说了句:“真是狠心的女人。”
夜凉觉得好笑,也不知道到时候谁狠心。
半个多小时后,她到了紫荆园外。
在月色下站了会儿,觉得有点冷才往里走。
客厅的灯黑着,但廊厅的夜灯是亮着的,她借着光换了鞋,抬眼就已经看到了轮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到了旁边。
“去哪了?”男人嗓音沉得毫无起伏。
夜凉看了他,“跟朋友谈了点事。”
她的朋友,除了龚冷,和来过家里的戴汐,梵肖政就不知道还有谁了。
“很晚了,怎么不睡?”她道。
她这样的明知故问,惹得男人大概是有气不知道往哪出,一言不发的转过轮椅上楼了。
夜凉以为他是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谁知道,她上楼进自己的侧卧,突然被门口的男人吓一跳。
她手里的包还没放,顺手想去开卧室的灯。
可她的手刚伸过去,刚好被男人的手盖住,阻止了她开灯,顺势将她整个人都抵在了墙上。
夜凉惊了一下,虽然他现在可以站起来,但盛夏说了少用腿。
“梵肖政……”她想劝他。
可男人却忽然整个人欺身过来,气息在黑暗中一下子拉进,薄唇似乎已经碰到了她的。
却没有像她想的一样霸道的吻下来。
而是听他不悦的冷声:“又喝酒了?”
先前那个晚上,她也是晚归,也是带着酒味的。
夜凉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沉默。
“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男人扣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的重了重,“嗯?”
她手上吃痛,微微蹙起眉,“谁没有自己的秘密,你的事,我不也同样没有问过?也不会问。”
梵肖政显然呼吸都沉了沉,“你想问什么,我给过你机会问。”
所以,他想说,她和他处理的方式不一样?
就这样,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试图挣开,但是男人纹丝不动的立着,禁锢着她,目光好似也一直都没有挪开过。
“我想去洗个澡,该休息了。”
男人点了一下头,但是行动毫无变化。
在她微仰脸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却忽然一言不发的吻下来。
猝不及防的被夺去呼吸,夜凉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他吻她,从轻缓试探到越来越热烈,握着她的手松开顺势进入衣摆。
夜凉按了他的手,气息不太稳定,“……很晚了!”
男人依旧固执的做着他的事,继续着他的纠缠。
梵肖政极少会有这种感觉,心里不安,很不安!又说不上来原因,理不出头绪,但是他知道这种感觉往往都很准。
第一次,是母亲去世的那天。
第二次,第二次就是他火灾差点丧生的时候。
这种感觉,很糟糕,他不喜。
“告诉我!”他咬着她的唇,呼吸沉重的锁着她,“为什么突然情绪不对?晚上做什么去了?”
“你这样,我怎么说?”夜凉连气都喘不上。
他松开了她,然后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准她离开他和墙壁之间,等着她的回答。
夜凉也不知道从哪说起。
只是看了他,“你在找人准备全力救醒林小姐吧?等她醒了,我试的药也成功的话,我们,是不是该离婚了?”
梵肖政眼眸深沉如夜,“谁告诉你的?”
她笑了笑,“可以猜……你不是一直想离婚么?”
男人薄唇紧抿,片刻才冷声:“现在想离婚的恐怕是你?”
“你不想了?”
他没有回答。
只是道:“要离,也是我做决定,轮不着你!”
“……”
这样的霸道条款,从他嘴里出来,其实也不觉得奇怪。
男人捏着她的下巴挑起来,“放心,无论你拿什么事跟我闹情绪,都成为不了离婚的借口。”
她心底失笑,前段时间,还是他想方设法的折磨她,要她提离婚呢,现在怎么又全反了?
世事无常也不带这么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