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哀顺变!”
听到老道士的安慰,马答更是悲痛欲绝。
“大兄弟,敢问你们父子这是要往何处去?将来又有何打算?”道士问。
马答茫然摇头。
道士沉吟一番,道:“你我能在今日相遇,便是上天给予的缘分。不如你们父子二人随贫道走吧?”
“我知道一个世间难得的清静之土,去往那里的人,都信奉佛祖,不杀生,不偷盗,不淫邪,不妄语。且大多都如大兄弟你这般遭遇的贫苦百姓,都是被官兵,恶霸,财主欺压的苦难良民!”
“现在,大家在那里有饭一起吃,有衣大家穿,精诚团结,携手抵御官兵和地主的欺压。不知,大兄弟可愿随贫道前往那一方净土?”
马答一脸讶异,心道这世上,还有那种好地方?可看老道士慈眉善目,悲天悯人之相,不像是在撒谎,且他身后随行的人,也都是做贫苦百姓打扮,一个个憨厚老实的样子,不像那等大奸大滑之人。
最后,他将视线再落回自己的身边,儿子盛儿正仰着脑袋巴巴地望着他。
孩子饿了一天了,又淋了雨,脸色有些不好。
马答内心即矛盾又挣扎,思念了一番,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天大地大,已没有他们父子的去处了,不跟着老道士去那极乐净土,他和儿子还能去哪里?
老道士大喜,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糕点来,递给马答的儿子,慈笑道:“好孩子,吃吧。”
盛儿看了眼那一小包糕点,没有立马伸手去接,而是看了眼马答。
“这是道长的好意,你就吃吧!”马答道。
得到父亲的首肯,盛儿这才伸出小手接过糕点,并对那老道怯怯道了声谢。
她没有直接拿起糕点塞到嘴里,而是拿了一块递给马答:“爹也吃。”
看着儿子递到跟前的糕点,马答眼眶红了。
老道亦抚着须连连点头:“这孩子聪慧孝顺,眉心一点朱砂,气质出尘,将来必是有大造化的。”
另一头,刘月瑶坐在床上,拿着大蒲扇轻轻的扇着,外边大雨如注,电闪雷鸣。
白色的电光闪进屋子里,照得屋里亮如白昼。
光亮过后,便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轰天雷,在头顶炸响,震得屋顶的瓦砾都在震颤。
刘月瑶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景象。
南方气候,在这个季节就是属于多雷阵雨的。现在的天气现象都是正常的,没什么可怕的。可是,偏偏就有人害怕。
这不,小雪抱着枕头过来拍门了:“瑶儿瑶儿……”
门一开,小雪就钻进了屋子,一头爬上了床。
刘月瑶关上门,回身见小雪枕头抱在胸口,双手捂着耳朵,一张俏脸吓的苍白样子。
她重新拿起扇子,懒洋洋靠在那打着扇子,咯咯笑了几声。
“不做亏心事,不怕雷公打。小雪姐,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平日做了啥亏心事呀?”她打趣道。
听到刘月瑶幸灾乐祸的话,小雪嗔了她一眼。
“啥亏心事呀,人家就是打小受了一回大惊吓落下了这怕症。”她道。
“哦?”刘月瑶挑眉,来了兴趣。原来小雪还是有心理阴影的呀?
“发生过啥事儿啊?快说来给我听听!”她催促着。
小雪道:“那会子我六岁的光景,也跟今个这样的天气,一个打雷闪电的下雨天,我跟我爹娘他们去地里割红薯藤。一道电光从我头顶上闪过去,把我的一条手臂都震麻了。等我回过神来,手里握着的那把镰刀都飞到三丈外的地埂上去了。当时把我吓得哟……”
“咔擦……轰……”一道如同碎裂般的鸣音在头顶炸响,吓得小雪话都没说全,撩起被子一头钻了进去。
瞅着她这副鸵鸟般的样子,刘月瑶再次笑了,但还是出声安抚道:“莫怕莫怕,咱在屋里,劈不到。”
直到雷声小了一些,小雪才敢把脑袋探了出来。
瞅了眼窗外那忽明忽暗的电光,小雪道:“小时候听老一辈的阿公阿婆说,下这样大的雷雨,肯定是世上哪里正在发生悲惨的事情。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才会降下这样的暴风雨,就跟咱伤心了流眼泪那样……”
小雪的这种感性的解释,刘月瑶倒是头一回听到。她从前只相信天气预报,相信大气的运动和气温的变化这些自然规律。但是,自打魂穿这种古怪事在自己身上发生后,她的世界观,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或许吧。”她轻声道,也望着屋外那骤明骤暗的光影:“戏文里的窦娥,很冤很冤,老天爷看不下去才六月飞雪。或许今夜这场大雨,真是有缘由也说不定。”
两个女孩儿就这么依偎着,在轰隆隆的雷声中缓缓睡去。
天刚亮,陈副将就过来了。
“陈叔?今个咋过来得这么早?我才刚起来还没烧早饭呢!你这蹭饭来的是不是有些早啊?”刘月瑶站在屋门口,一边梳头边对着站在院子里的陈礼笑道。
然,相比较往常的幽默玩笑的陈礼,今晨的他脸上显露出少有的严峻。
“咋啦?出啥事啦?”她赶紧问。
“瑶丫头,我是来跟你辞行的。”他道。
“啊?”她讶了下,接着问道:“你要去哪?”
陈礼道:“五十里地外的西南面的村庄出了些事儿,欧阳将军派遣我携一军队,一个时辰后出发。”
“这么急,出啥事了?方便说么?”她又问。
他皱了下眉头:“据军情官回报,就在昨日,五十里地外,隶属我大穗的好几个村庄遭到了血洗。几个村子的人畜不留半个活口……”
刘月瑶倒吸了口凉气。屠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老人孩子都不放过。这些行凶者,实在凶残至极!
身后听到动静跟出来的小雪更是满面惊愕。
“怪不得昨夜下那么凶的雨,电闪雷鸣,果真是出了这么惨的事……”她道。
刘月瑶视线收了回来,对陈礼道:“陈叔,那你一路保重。”
陈礼点头道,然后冲怀中掏出一块银灰色的令牌来,递给刘月瑶交代道:“此去归期未定,你的酒楼开张我未必能赶上,你要是期间遇到什么事儿,自己没办法处理的,就拿着这块令牌道军营寻一个姓岑的将军。”
“真的吗?那就多谢陈叔了!”刘月瑶欢喜的收下了。
陈礼又朝小雪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