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月瑶将托盘放在桌子上道:“是面条呢,我自己擀面的。”
“呀?面条呀?”林氏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
小麦粉这一食材,庄稼户,家家户户基本都会有。可小麦粉通常都是用来做面疙瘩,或是烙饼,包饺子的,擀面条的吃法,却是很少。主要是太费功夫了。
林氏都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擀过面条了。
“这面条是用啥东西煮出来的?咋嗅着忒香呢?”林氏又问。
这边,刘铁柱将托盘里的鳖汤面端出来放在桌子上,刘月瑶把筷子跟勺子摆上,听到林氏的问,她抿嘴一笑道:“用鳖汤煨出来的呢!”
“鳖汤?哪里来的鳖啊?”林氏诧了下。
“昨儿夜里放溪边的鱼篓子捕的。我响午饭前给炖了,放在灶火里煨着,忘了跟你娘说。”刘月瑶道。
这两日刘长富成亲,林氏一直在刘家四合院那边忙,不晓得茶罐里煨着一只鳖,不奇怪。
听到刘月瑶的话,林氏释然了,瞅了眼桌上的面条。
那鳖肉煨烂了,融到了汤汁里面,再伏着在面条上,只瞅一眼,就勾人。
妇人满面欣慰的看向刘月瑶,招呼着:“成了,都别站着了,赶紧坐下吃面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刘长生早就馋了,听了林氏的话拿起筷子,就开吃了。
刘铁柱跟林氏两口子也端起碗,瞅见碗里的荷包蛋,都不动筷子了。
这年头,鸡蛋两文钱一只。
庄户人家养鸡,大都都舍不得吃蛋,留着卖钱兑换油盐酱醋。也就是贺氏那么宠溺刘翠翠,给她一天两只蛋的份儿也给的出!
刘月瑶晓得爹娘想的是啥,抿唇一笑,劝道:“爹娘,咱家现在日子不像从前,不紧巴了,荷包蛋想吃,每天都能吃上,你们也别谦让了,赶紧吃吧!”
看着折腾了一天的家人,这会子总算是吃上了一碗热乎乎的面条,刘月瑶的心里,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吃饱喝足,一家人都很满足,刘月瑶唰了锅,洗了碗回到屋里。
桌上已经点起了一盏豆油灯,光线朦胧而温馨。
刘铁柱坐在床沿上,手里拿着茅草,正教刘长生编蛐蛐笼子。
刘月瑶给林氏端来一碗热茶。
“娘,你的腰这会子咋样了?要不我再帮你揉揉?”她问。
林氏接过刘月瑶的茶,听到她的问,慈爱一笑,摇了摇头:“好多了,没再那般痛了。”
“那就好。”刘月瑶点点头道,“等会我去烧热水,你洗个澡,早些歇息。”
这边林氏刚应完,手里的茶碗放嘴边,还没喝一口,屋子外面就响起了贺氏的催促声。
“老二媳妇,你摆啥谱儿啊?让你夜里过来烧饭,都啥时候了也没个鬼影子。人呢?”
屋里,林氏的手一抖,碗里的茶水差点泼出来。
刘月瑶赶紧接过林氏的茶碗,放到那边的桌子上,当她转身之际,贺氏已经站在了门口,只是她身后是渐渐浓郁的暮色,瞅不清她愤怒的面容。
但那凌厉的气势,却像一股劲风瞬间席卷整个屋子。
刘长生吓得一哆嗦,躲到刘铁柱的背后,只敢露出俩眼睛。
刘铁柱放下手里的蛐蛐笼子,忙地对屋门口的贺氏解释:“娘,我正要打发瑶儿去四合院跟您老说声呢,彩娘腰痛发作了,夜里去不了……”
“啥?”贺氏一听这话,炸了毛:“响午吃饭的时候还好好地,咋的,要她烧夜饭就犯病了?糊弄谁呢?”
林氏听到贺氏这话,赶紧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许是起得急,还没站稳脚,腰间就是一股钝痛。
妇人闷哼了一声,跌坐了回去,脸瞬间又白了。
“娘,你慢着点!”刘月瑶一个箭步奔过来,扶住林氏。
那边,刘铁柱见状,眉宇间透出几分担忧,转而对屋门口的贺氏接着道:“娘,您也瞅见了吧,彩娘她不是撂挑子,是当真去不了……”
“我呸!”贺氏一口陈年老痰朝着刘铁柱的脸上射过去。
只见她对着床上的林氏,劈头就骂:“偷懒卖坏的婆娘,装病装死,这可怜劲儿也就蒙下我那木头儿子!前院的客人都到了,后院还冷锅冷灶。今个你就是爬,也得给我爬过去。这会子撂挑子,谁借你的胆?”
小老太的话实属过分,听的刘月瑶眉头一皱,正打算出声骂回来。
那边,刘铁柱先一步,怒了。
他把手里编了一半的蛐蛐笼子砸到地上,粗声低吼道:“娘,你咋能说出这么不通情理的话?彩娘这几日在四合院那边从早忙到晚,脚没沾过地。你不矜恤反而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真是伤儿子的心啊!”
贺氏这人,对事儿永远都关注不到重点。她指着刘铁柱的手指抖了抖,一脸痛心道:“你个黑了心肝的兔崽子,有了媳妇忘了娘,敢这样吼你老娘?”
贺氏跌坐地上,一边咒骂,一边痛哭起来……
就在林氏跟刘铁柱束手无策的时候,刘老头,刘大栓两口子,刘河明全都来了。
“娘,你这是咋啦呀?是哪个给了你气受啊?”李氏瞅见贺氏坐在地上,立马咋呼起来,奔过来把贺氏给扶了起来。
贺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告状,“还能有谁?你二弟和二弟妹!女的临时装病撂挑子不去烧饭,男的护着女的,还吼我这个做娘的!”
“哎呀呀,这还得了,这是要逆天呀……”贺氏惊呼起来,那眼神,跟飞刀似的丢进屋里。
边上的刘大栓跟刘河明也是一脸愤怒的瞪着二房的人。
刘老头则是阴沉着脸。
听到贺氏和李氏还在那喋喋不休,不耐烦的一挥手:“成了,都别嚷嚷了,丢人现眼的事儿就少嘚吧嘚个没完了。”
李氏赶紧闭嘴,贺氏却还是一脸愤怒跟不甘。
刘老头的目光落在刘铁柱的身上,‘公平’的道:“我方才在外边也听了个大概!但是老二啊,爹还是要说一句,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你娘就那性子,养你生你不容易,现在岁数也大了,是一脚踏进黄土的人,爹不求你们做子女多孝顺,至少能担待一些!”
刘老头的话说的刘铁柱方才一副怒气的脸上,爬上了愧疚!
刘老头转而看向林氏,“至于老二媳妇,忙了这些天,着实不容易!”
说着,他朝身后的刘河明吩咐道:“老三,去我屋里把抽屉里那两张狗皮膏药给你二嫂拿过来。”
刘河明没动,看向贺氏。
“老头子,那狗皮膏药可是你贴骨头酸痛的,十五文钱一张呢!咋能给这个懒婆娘贴?”贺氏急道。
刘老头没回她的话,而是给她一记眼神,又瞥向刘河明,皱眉道:“还不赶紧的?”
刘河明哼了声,这才转身出去了。
床边上,有了先前教训的刘月瑶对刘老头这次的举动表示秉持着怀疑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