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处甚欢,日子照旧一如往常的过了下去,木淋汐出门寻药打猎,而伤势初愈行动不便的风忆尘,便在家接水生火,整理岩洞。
今夜,一如往常的吃过晚饭后,篝火下的木淋汐披散着三千青丝,坐在兽皮上怔怔出神。
风忆尘将狼藉收拾妥当,一回首映入眼帘的就是这番画面,那令人熟悉的异样涌现心头,而后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为什么,他越看淋汐姑娘,越觉得此人似曾相识……?
这感觉总是一瞬而过,第一眼恍惚的错觉到了下一刻就恢复清明,时常如此,却难以猜测。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他压下异样,挪到了她的身旁,“是不是早上外出太累了?你好生歇息,我来守上半夜吧。”
自从上一次闻香而来的野兽闯入山岩洞口后,他们便养成了两人轮流守值夜晚的习惯。
在这孤人岛与世隔绝、夜晚充满未知的情况下,索性上次闯进洞口的野兽兽性不大、修为道行浅,被风忆尘三两下的灵力攻势给吓跑了。
木淋汐此刻正在在想木府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怎么样了……自从在客栈懵懂醒来后,她的身边便一直有着他们这群善良的人们陪伴。
本来其他时间还好好的,过了头几次晚上的夜深也就习惯了,可结果今晚却怎么也睡不下来,就想着木老爷子一家。
听闻问话,她这才有气无力地回道:“我没事……你伤势还没好,今天的夜我来守就行,你必须好好休息才能越好越快。”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木淋汐早就把风忆尘这人当成了朋友。与万事懵懂不通的她不一样,与风忆尘相处感觉非常舒服、如沐春风不用担心也没有压力。
总感觉……他好像一个长辈,时刻提点着自己不懂的世俗。
“真的,好奇怪啊……”
木淋汐的呢喃自语传到风忆尘耳边,抬眼见她这两眼放空的状态,不用问就知道这人儿定又不知想到哪里去了。
越是认识的久了,他越是对淋汐的来历感到不简单,从一开始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来孤人岛生存,到后来日常里她对凡俗礼教的困惑不解,像一张透明的白纸,无任何故事点缀。
可若说她是愚钝的,却又不然,不说自己一点就透的道理,就说灵力上的运转调息,这短短几日就飞速的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风忆尘从未遇到过这么神秘的人儿,从一开始的本能探知到如今的凡事照料,不知不觉中,连他都不曾感知到自己的变化。
他抬手拍拍木淋汐的小脑袋,将她依靠在月匈膛,道:“乖,别想了,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交给明天吧。”
“至于守值的事情,你就别跟我争了,若让一个姑娘家睁眼守夜,自己却呼呼大睡,我又如何睡得舒服。”
话到现在,已是做了决定,并无一丝挽回的余地了。
“好!”
木淋汐也不在这事情上纠结,她安然的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头枕在上,没一会儿就安然睡去。
真好啊……忆尘身上的味道,让她想到了木老爷子、还有木哥哥木姐姐们的感觉,真的好安心……
面纱下的脸颊恬淡安然,一抹嘴角浅笑从未消失,她难得的淡了所有愁思,沉沉进入了梦乡。
风忆尘宠溺之色不加掩饰,手手将兽皮裹在她的背部,双手环绕,将人围在身前挡住所有喧嚣。
篝火烈烈下伴随着一阵阵花火脆响,他在这一刻忘记了蓬莱洲、忘记了所有重担,只有眼前的人儿一片岁月静好。
春去秋来,萧瑟的节气并未在孤人岛上留下半分痕迹,白昼的烈阳仍旧没有停止照耀的强度,经历了高温的洗礼下蓦然又要迎来黑夜骤降的温差。
这一晚,并未熟睡的风忆尘突然感到伤口阵痛,似百爪挠心一般,又痒又疼。
他抬眼去望身边的木淋汐,强压下越来越剧烈的喉间瘙痒,浓浓的腥意止不住上涌。
小心的越过她的身子,风忆尘步履蹒跚的企图走到外面去,却不料衣摆勾到了旁边摞起的枯木枝,一阵响动让木淋汐猛地惊醒。
“谁!?”
她警惕的闻声望去,却见那抹高大的身影猛地一个踉跄,失去支撑力地跌倒在地。
木淋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急忙上前扶起咳嗽不止的风忆尘,却被满地的猩红吓了一跳。
“你怎么样了,为什么,好多血……”她用衣摆擦拭掉他嘴角的鲜血,急得手都抖了,“怎么办,怎么办……”
“对,对。药,我去帮你找药!”
木淋汐慌慌张张的就要跑出去,却被风忆尘及时的拉了回来,他一边咳嗽一边道:“傻姑娘,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找?”
且不说夜晚的温度能冻坏人的血脉,就说这危机四伏的未知丛林,他都难以预测。
“可是,可是……好多血。”
木淋汐跪在他的身边,泪珠不断往下坠,在简陋的条件下,这样突如其来的疾病变故,又如何能招架得住。
她拍抚着他咳嗽震荡的月匈膛,希望这样能让他好受一些。
风忆尘心疼地看着她红彤彤的杏眼,想要安慰出声却又引起喉间腥意翻滚,对着突然加重恶化的伤势虽百般不解,可也知道当下之急必须赶紧止住。
“沐汐,你可还记得,上回我教你的咒法?”他竭力坐起身,两人面对面相视而望,一笑道,“那咒法对我现今的伤势,有奇效。”
“只是我如今无力再运气调息,沐汐,你可愿意,帮我试试?”
木淋汐抬眼怔怔,瞳孔一缩,她对上望来的平和坚定的视线,心下惴惴不安。
“我、我害怕……”她双手颤抖,咬紧牙关才能不让颤栗声发出,“你知道的,我从来没用过,万一、万一……”
若是一个步骤不成功,两人皆会被灵力反噬,她自己不要紧,可以现在风忆尘的伤势,岂不是伤上加伤?
这样的风险,木淋汐害怕。
可当风忆尘的咳血不止,血滩堆积时,她这心下反复动摇,被两种截然不同的念头相互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