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后的数月里,军头率领上千精兵围绕着整个蓬莱洲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都未发现风忆尘的任何线索。
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管是褴褛衣角布料,还是整个人身状态是死是活,都让人无从探知,徒留一片未解之谜在蓬莱洲上掀起狂澜。
有人说城主为了百姓安危,在与妖兽头领搏斗过程中两败俱伤、元神聚散;有人说城主一定不会死,他一定是在某处调养生息;也有人说城主在妖兽头领危及生命时,用最后一丝力量逃出生天无所踪迹……
一时间风忆尘的下落成了所有人最关心也是最好奇的问题,众人自发组成了祈祷队伍,每一天都上城主府祈祷他的安然无恙。
而就在蓬莱洲动荡不安,重建家园时,坐落在不远处的无人小岛上,不知名的鸟类啼鸣飞过,迎面而来的热浪大风,吹得只着单衣的木淋汐,衣摆翻飞青丝荡漾。
距离离开木府、离开长洲城已然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在这短短四十五天里,她一路穿过人族的荒川沙漠,从生活气息十足的小城村镇到了这渺无人烟的孤人岛上。
木淋汐很感激木府上下在数月里对她的悉心照顾。从一开始的记忆空白行为模式懵懂无知,到现在驾轻就熟,独自一人生存已然不是问题。
也因此,在麻烦了木府人家这么长时间,也是时候该启程告别了……
孤人岛的寂静无人声,难得的让木淋汐心生安宁。
“今天还是这么热啊……”她自喃自语,背部已经一片濡湿之意。在一片热气蒸腾、人影绰绰的高温下,眺目远看大海的波澜壮阔。
只见滚滚滔天巨浪从远处地平线汹涌袭来,浪花一朵又一朵不断起伏地拍打在布满沙石的海岸边,裹挟着飘浮在海面上的人影,从远至今缓缓映入木淋汐的眼前。
“这是……?”
她讶异出声,海水击打在其昏迷不醒的人影之上,一下又一下,他身上的衣袍都被浸湿,只待下一秒就要被后来席卷的大浪冲远至海岸边。
这是一名男子。
她得出结论,去打量他被海水泡出褶皱的苍白脸庞,高挺的鼻骨、浓眉锋利、薄唇轻抿,无不透露出俊逸。
再去瞧此人的穿着打扮,衣料极好的袍都被海水腐蚀浸透,由此可见定是在海上飘荡了许久。
木淋汐来不及去思考为何他会莫名落水且仍旧安然无虞。见海浪咄咄逼人的气势,她连忙调转身跑到近处的沙椰树下,抄起平日用来打鱼的竹竿,匆匆又跑了回去。
能不能拉上来,全看天意了……
木淋汐不由心想,以竹竿的长度够到这海浪上的人是绰绰有余,可海浪滔天,容不得当下多次打捞,只有一击正着才能一举将人拉上岸。
她也是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对能不能成功也没大执念。木老爷子说过,尽力了而无法挽回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竹竿头顶上一个手动的铁丝钩子在烈阳下照射出丝丝银光,木淋汐将它高抬于头顶,对准海面上飘浮的宽大袖摆,利落地勾了上去。
“成了!”
她惊喜呼唤,一个收力连连迅速地往回拉。
木淋汐也没想到竟这样顺利,那竹竿尖钩一下就锋利的刺穿了他的袖摆,成功地勾住了身子,顺着力道缓缓的往岸边靠。
海浪滔天怒吼,一米多高的浪花近在眼前,它来势汹汹的企图将两人一并吞没,在千钧一发之际,却落了空。
“成、成了,吓死我了!”木淋汐拖着勾上岸的落水人,在距离海浪几米处远的地方拍月匈后怕,要是再晚上几秒,这浪非得把她一起淹了不可。
心有余悸,她将人放平在热气滚滚的沙石上,这才有时间去判断这落水男子的身份。
“咦,这是什么?”她将男子腰侧系着的玉牌放在手上端详研究,就着上面镌刻的小篆,呢喃出声,“风……风忆尘?”
没错,掉落在海里游荡了数月的昏迷男子,正是蓬莱洲上下子民不断寻找焦心的城主——风忆尘。
原来,在与妖兽头领交锋的最后一刻,斩妖宝剑砍下它的脑袋一瞬间,不甘愤恨的凶兽企图一爪将风忆尘一起带下深渊。
抱着两败俱伤、玉石共焚的妖兽头领,这一击不留任何余地,快、准、狠的袭向毫无防备的他。
千钧一发之际,正是风忆尘腰间系挂的世代家族玉佩将其救下,这象征着身份的玉石配件,在刹那间青光大作,包裹住他伤势惨重的身子,瞬间用灵力将人从妖兽肚下闪现到了海面上。
此后风忆尘被迫沉睡养伤,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不断漂泊,因玉佩的保护,才没有沉至海底,陨落而去。
这也就是为什么,蓬莱洲上下都寻找不到他的原因,其早已不在蓬莱,被木淋汐机缘巧合的救下了。
“呼吸紊乱,月匈口伤痕还新,难道这人是被追杀跳了海?”她检查一遍后,疑虑重重。在条件简陋的孤人岛上,这样重的伤势压根无法治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剩下的,就看他的造化了。
从一开始都不明三界分布的木淋汐,更别提什么蓬莱洲洲主之名了,此刻别无他法,只能将人带回了自己的居住之地。
说是住处,其实也只不过是一处山石深邃的岩洞里,在孤人岛生活的一个半月的时间,她以岩洞为房、野果鸟兽为食。
将风忆尘放到用兽皮铺垫为床的塌上,木淋汐经过这般折腾早就口渴难耐,她走到山洞深处溅落的水滴旁,将放置在地上的竹筒杯拿起,一饮而尽。
“这水资源,是越来越少了……”她意犹未尽,不满的咂咂嘴,将竹筒杯重又放到山石水滴低落处,一点又一点汇集凝聚。
孤人岛上的生活非常艰苦,如今口粮负担又多增加了一人,木淋汐的脸上浓云密布,愁云惨淡。
救都救回来了,总不能又丢出去放任不管吧?
她无奈一叹,认命地戴上面纱,打算去外面寻找一些夜里的吃食。
外面光线毒,总要做些防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