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混浊的眼,似乎都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入眼处是罗敷哭得微红的双目,顿时毫无表情的脸上就显露出一阵没来由的愤怒,“你来干什么,还嫌我们家遭的孽不够多吗?”
听着拐杖敲击在地上发出的声音,罗敷摇了摇头,一向能言善辩的她此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诚然自己很不喜欢这些妄加在自己身上的罪名,但罗敷却不得不承认,或许这些都是因自己而起。
无所谓莫老夫人的指责,罗敷充耳未闻。
指挥着阿宁将那些东倒西歪的桌椅板凳,摆放在原来的位置。
自己则是亲自动手,将院子里的杂草清除干净。
一晃眼的时间就到了正午,罗敷思虑着是不是应该准备午饭了。
去厨房的路上,罗敷去看了看那些蚕儿,不知多久没人给这些小生命喂食了,大部分都已经离去了,只剩下一些也是奄奄一息。
关上门,罗敷退出蚕房。
也好,都没精力照顾它们,这样也好。
厨房也是乱作一团,锅碗瓢盆四处都是,大大的水缸倒在地上,全是积水。
柴火也浸泡在水里,大多发胀湿透了。
这么大的一烂摊子,罗敷一时半会儿还真的不知道该从哪儿入手。
简简单单的三碗面条,罗敷花了两个多时辰,不可谓不麻烦。
当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莫老夫人的面前,那一张写满不高兴的脸上,稍微的动容了一下,转瞬即逝。
饭桌上安静极了,只听得见吃面条发出的声音。
照顾好莫老夫人后,罗敷才松了口气的回到自己以前的房间。
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味道,物是人非。
家里能带走的东西几乎都被搬空了,值钱的东西也全部没有了,这个家大概就只剩下这空荡荡的房子了吧。
罗敷思索着是不是把这房子买了,往后的日子还尚可糊口。
但是莫老夫人多半是不会答应的。
抛开繁杂的思绪,罗敷只想好好的休息片刻,这么多天来简直是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阳光透过树叶,投射下好看的阴影。
罗敷迟疑着要不要跟莫老夫人商量一下变卖房产的事,毕竟生活还要继续。
往日里这个老太太的生活甚是规律,午睡时间从来都不超过两个时辰。
如今已经过去很久了,还不见起。
罗敷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急匆匆的行至房门前,敲了几下,喊了几声,都无人应答。
顾不上许多,直接推门而入。
莫老夫人坐在床头,双眼呆滞无焦距,嘴巴微张,念念有词,却始终听不清。
对于罗敷的进来毫无反应,只是看着前方,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怪异的声音。
看着这一幕的罗敷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明明早上看着都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罗敷走到床前,无声的痛哭。
这天,稠桑村来了两个外地人。
按理说这种以经商为生的村落来几个外地人也不见得有多么的稀奇。
但是怪就怪在,这两个人既不是商人,也不是旅客。
一个白发三千,容颜俊美,一袭月白色的长袍显得遗世独立。
一个不修边幅,容颜苍老,一身玄色衣袍脏的已经看不出纹路,唯一吸引人注意的便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罢。
莫怀桑第一次看见清风就知这个人定是帮助自己的那个人,不等清风开口,便抓住清风的衣袖,叫了一声“恩人”。
清风先是一怔,随后又释然,看了这人的灵敏程度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一路走来,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个超脱凡尘,一个死里求生,自是都不在意这些。
一踏上这片故土,莫怀桑就觉得内心情怯。
莫怀桑迫不及待的来到莫家小院门口,大门紧闭,匾额不知所踪。
敲了好久,也不见谁出来开门。
这是一个路过的好心老伯对莫怀桑说,“别敲了,人昨个儿就已经搬走了。”
“搬走了??”
“可不是吗,丈夫死了,老娘傻了,可是苦了那莫家媳妇哦!!”老毕说着说着就摇了摇头,深表同情。
一连几个消息,将莫怀桑归乡的喜悦心情一扫而空,满脑子都回荡着那一句话,“老娘傻了……”
莫怀桑失魂落魄的转身,身子摇摇晃晃的,甚是不稳。
“老伯,你知道这家人搬去哪儿了吗?”清风看着已经走出去几步远的莫怀桑,开口问道。
老伯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知道。”
谢过那老伯后,清风跟在莫怀桑身旁,叹了一口气,终还是回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