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唇齿见间也没有丝毫血色。
“还愣着干什么!”赵有乾一声怒吼,冷眼看着身后杵着不动的贵生。
厢房内的人瞬间消散,直觉告诉所有人,这里不能久待。
直到厢房内只剩下赵有乾时,他的神色才温柔下来。
喜欢一个人,只是一瞬间。
喜欢一个人,就是没有道理。
赵有乾心想,能早点遇见她,他定不会有妻子,定不会妻妾成群。
他不爱,只是做着一个正常男人应该做的事,偶尔发泄发泄情、欲罢了。
生命是一场旅程,我们不妨大胆些,爱一个人,攀一座山,追一个梦。
所以,赵有乾不择手段,所以,赵有乾费尽心思。
一个大夫被贵生拎着走进厢房,一下子推在床边。
大夫一看这情景,就明白了事情始末,当然他没有这个胆儿说出来。
伸手放在罗敷的鼻尖,大夫放下心来。
呼吸还在,虽气若游丝,但还是不曾间断。
大夫将手搭在罗敷的手腕出,闭着眼,一只手捋着胡须,默不作声。
约莫盏茶的功夫,大夫站起身子,朝着赵有乾拱手行礼。
“还好,只是失血过多,并无大碍。开些药调养调养,不出几日便好了。”大夫说着,挥毫洒墨的开了一张药方,交给贵生。
一番功夫下来,赵有乾都没有任何话语,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搬了张椅子,赵有乾坐在床榻,看着昏睡的人儿出身。
罗敷的眼睑微动,指间微颤。
“醒了。”赵有乾一动不动的看着罗敷,包含眷念。
没有死。
这是罗敷的第一反应。
抬起自己的右手,看着手腕上的白布,罗敷又无力的放下。
连一个眼神也不屑于给,只是将头撇到另一边。
气氛凝结成冰。
“我要出去。”罗敷的语气里没有什么情绪,淡淡的陈述着一个事不关己的人一样。
“好。”赵有乾答应了,因为那个她可以依靠的人没了,自己总有一天可以达到目的。
“他死了?”
“是。”回答干脆,赵有乾丝毫不掩饰,也不在乎罗敷的伤心难过。
罗敷想问为什么,但又显得很苍白,明知故问。
罗敷挣扎着起床,拂开赵有乾想搀扶的手。
也不知昏迷了几日,罗敷站在太守府门口,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陌生的。
“少夫人,现在怎么办?”阿宁跟在罗敷身后,经过这短短数日,似乎已经长大了许多,不再哭哭啼啼的伤春悲秋。
“家里怎么样?”罗敷收拢衣袖,直直的站着。
阿宁犹豫的看着罗敷,脑海中搜索着合适的词句,来将发生的变故讲给罗敷听,尽量减少给罗敷带来的冲击。
“前几日传来消息,说是少爷为国捐躯了,昨日少爷的遗体和圣旨才到。老夫人知道后一病不起,家里的蚕丝也无处销售,老夫人更是郁结于心……”
罗敷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什么能比这些更坏,更不能接受了,“走吧,回家看看。”
阿宁万分纠结,那些人那样可恶,还回去干嘛呢?
走到莫家小院门口,罗敷有些犹豫踟蹰。
曾经的莫家也算是富贵之家,而今却萧条惨淡至此,怎叫人不心生怜悯,慨叹。
门未锁,罗敷玉手轻推。
“吱呀”一声,像是积累了多年的灰尘扑面而来。
入目处一片荒凉,那些被人精心修剪的枝丫已经杂乱不堪,四处可见的杂草丛生。
往日里的这个时辰,该是下人们最繁忙的时候,还忙着打扫院子,准备一天的食材,照料各种花草树木。
而今天,出奇的寂静,死气沉沉。
罗敷直奔前堂而去,果不其然,莫老夫人就坐在椅子上,双目紧闭。
听见开门的声音,更是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极轻极淡,“福伯,你也走吧,不用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婆子。你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也都拿走吧!都拿走吧!”
那个印象中身体还算康健的婆婆,此刻苍老的面目全非。
罗敷还保持着开门的姿势,就那样呆呆的站在门口,一只手扶着门框,眼泪夺眶而出。
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哪个老人能接受得了,更何况还是独子,这以后依靠谁呢?
罗敷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缓缓的走到莫老夫人的跟前,慢慢的蹲下身,向以往的无数个清晨一样。
双手覆在莫老夫人放在膝盖上握着佛珠的手,一滴眼泪滑过。
感受到手里传来的冰凉的温度,莫老夫人的心一惊,难道这府里除了福伯还有其他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