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休息区,也不在宴会厅外的走廊上,更不在酒店的小花园里。
那她去了哪里?
她敢逃跑?
心口揪紧,陌生的不快像座山,沉甸甸的压下来。令许霆深整个人都暴躁起来!
跟着许霆深一块儿过来的保镖找了一圈,还是没能把人找到,战战兢兢的站在他面前,等着挨训。
许霆深脸色阴沉的吓人,一只手搭在腰上。
“找!我就不信,她还能翻出天去!”
保镖不敢多话,应了一声“是”,立即转身继续去找。
许霆深心头莫名一阵烦躁,领口闷得厉害。
他不耐的抬手,将领带扯了扯。
忽然想到,阿凯好了之后,就回来继续保护着许枝跟九九。
九九现在在老宅,固若金汤,连只苍蝇都不可能飞进去。
鹰隼般的眸眼往上一抬,许霆深喊了一声:“阿凯!”
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他又喊了一声。
就见对面小花园里,阿凯怀里抱着一个女人,满头是伤的走了过来。
许霆深看到他怀里,身上都是伤痕的女人,不由滞了滞呼吸。
上前来。
小心、惊骇的接过阿凯怀里的女人:“怎么回事!”
声音不乏愤怒、严厉。
他的手在颤抖,从来都未为任何事所震动的男人,他抱着女人的手,在发颤。
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发生了什么!
阿凯道:“林总夫人请的两个客人走错了房间,想对许枝小姐和另外一位小姐不利,许枝小姐就与那位小姐,从十五楼跳了下来。”
十五楼?!她不要命了!
“所幸,十五楼窗台外有空调板,底下又因这次婚宴,安装了无数彩灯,缓冲之下,摔到辅楼房顶,才未酿成大祸。”
许霆深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她脸上都是擦伤,礼服划拉得破碎,可见的地方都是血迹斑斑。
转身立即往停车场去。
边走边跟阿凯道:“查!”
他不相信,事情会这样简单。
脚步停了一下:“告诉林总,很抱歉,他的婚礼,不能完满了。”
白嘉盛在许霆深之前就到了医院,看到浑身是伤的许枝,不由的深吸了口气。
拦住还要往里的许霆深:“你在外面等。”
许霆深眸眼俱利,双目似充血般带着一丝血红。
白嘉盛忙道:“我们得先给她检查,急救!”
说着,也不管这人发起火来会多么骇人,把许霆深往外一推,拉上了阻挡的帘子。
人就在一帘之内,甚至,他能看到里边躺在病床上的身影。
可......
他手上还沾着她身上的鲜血,干涸的,暗红色。
绷得他手心都是紧的。
许霆深缓缓从胸口压出一团浊气......他忽然有种,抓握不住的感觉。
白嘉盛动作挺快,也就十五分钟左右,他摘下口罩出来。
对想要上前的许霆深道:“擦伤,手臂跟小腿骨折,还行,从十五楼摔下来,这个程度,已经是幸运女神眷顾了。”
“再有,她的胃,你明知道多脆弱,怎么还能吃刺激性的东西?我跟你说过好几回,她的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不能再折腾!”
许霆深收回落在那满脸擦伤的女人脸上的目光,面庞冷硬,忽然截断白嘉盛的话:“她四年前曾在酒店住过一段时间,同一间房,知道十五楼外有什么,死不死得了。”
白嘉盛噎了一下,回过神来,错愕的眨了眨眼睛:“所以,深哥你的意思是,她是故意的?”
他不敢置信的“哈”了一声:“就算知道窗户外有围挡,但十五楼啊!要有纵身一跃而下的勇气,也不是一个小姑娘能办到的。”
“深哥,虽然,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但是,她毕竟只有二十三岁,这样的城府......”
白嘉盛摇了摇头:“你对她的偏见,会不会太深了?”
许霆深侧首扫了他一眼,眼神冷得吓人。
白嘉盛缩了缩脖子:“算了,当我没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有没有发现,每次,只要碰到她许枝,你总是特别容易发怒。深哥,你是咱们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哥俩几个,最无喜无悲的,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高僧转世,偏偏对许枝....”
他话说到这里,顶着许霆深越来越锋利的目光,摸了摸后脑勺,怂下来,开了门钻了出去。
病房里一瞬间安静下来,静得,只能听到病床上女人那清浅的,恍若消散的呼吸。
他走过去,抬手在女人的脸上轻碰了一碰。
女人眉头立蹙,像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害怕的打了个哆嗦。
许霆深忙把手收了回去。
眼底几层暗光交叠着。
他总说她银荡不堪,喜征服男人来获得被人环绕的虚荣满足。
可,如果她真是一个对那种事一无所谓的女人,今天,她何必从十五楼跳下去,只为了躲避那两个男人?
哪怕是虚与委蛇的拖延时间,她都不肯。
是因为害怕自己拖延也无人来救,还是她骨子里的骄傲,令她不堪忍受旁人的碰触?
还是二者兼而有之?
骄傲,许霆深弯了弯唇角,她是个骄傲的女人。
手机在震动,留在酒店调查的阿凯,发了消息过来。
监控被破坏了,不过那两个人,林总的新太太的确认识,算不上太熟,是收了请柬过来的。
看起来,跟之前阿凯跟踪得到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出入。
许霆深长眉微拧,背转身去,看着窗外,浩瀚的夜色里,没有星光璀璨,只有属于这座城市的灯光。
灿烂如星,恍若坠入人间的星辰。
他喉结滚动,吩咐阿凯:去查秦力身边新得的那个女人。
刚挂断电话,就听到身后有呻吟声。
她从那么高的楼摔下来,虽有缓冲,又摔在了辅楼上,全身骨骼所受的痛苦,也可见一斑。
许霆深放下手机的电话,快步过来。
她手虚空着想要抬起,却因骨折,动不得,只手指尖不住的抓握着,想要握住点儿什么。
许霆深未加思考,将手放了过去。
她五指用力的一握,将他的食指牢牢抓在手心。
冰凉的,柔软的指,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牢牢的握着。
许霆深胸臆间顿满溢出来,他看着她,看着她受伤的那张脸,心脏跳动的频率,清晰可闻的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