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枝瞬间脸上血色抽离,她站着的身子微微摇晃,膝盖虚软。
他竟这样恨她。
恨到非她死不能化解他心里的仇。
许枝咽着唾沫,嗓子里刺痛的跟尖刀在戳刺一样。
她想笑,可是扯出来的微笑却比哭还难看。
她看着他:“既然这么想我死,我不是不能给你这条命。”
“我说过,那么死,太便宜你。”
他厌恶她动不动就要把命拿出来抵命。
要是真能一命抵一命,苏婉清可以活过来,他也可以放过她。
可事实是,不可以。
所以,这是一个伪命题。
拿这种伪命题来跟他谈判,她可真是一个奸诈的女人!
“记着许枝,你的命是我的,我要你怎么样,你就得怎么样。”
许枝失去了力气,有几分认命的扯着唇角:“好,你想怎么对我都行,但有一点,别碰我朋友。”
“芳芳她和你我之间的事没有半点关系,她那些合作商突然取消订单,是因为你是不是?”
“许先生,我答应留在‘夜色’,不管是一个月之内,还是一个月之后,你要我还债,我还!但女儿要和我在一起!我的朋友,你不能动!”
许霆深压着眼梢,讥诮的审视她。
他好笑的翘起了唇角:“许枝,你还真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他蓦的起身,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走近许枝,掐了她下巴。
菲薄的唇缓缓开启:“蠢货!”
说时,将她的下巴一甩,喊了一声。
“把人带下去!”
他侧身,眼微低,睥睨着许枝:“你勾人的本事不是一流?不管是金俊逸还是唐振北,随便勾上一个,帮帮你的朋友,轻而易举。”
“不过女儿那里怎么交代,相信应该难不倒你这个天下第一的好母亲。”
许霆深薄唇勾着一抹嘲讽的浅笑,两手往裤子口袋里一放,迈着长腿,优雅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许枝刷白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垂在身侧紧捏的拳,指甲抠进掌心软肉里,已是鲜血淋漓。
门外很快进来一个女人,是“夜色”公关部的经理,琳达。
对许枝,琳达有印象。
之前看她的气质就不像是做这一行的,后来金俊逸把人买下来,许霆深就把人带出“夜色”,更加证实了琳达的猜测。
现在她又回来了......
琳达直觉许枝跟许霆深之间关系复杂。
看了许枝惨白如鬼的脸色,琳达问:“没事吧?”
许枝摇了摇头,她转身要走,刚抬腿,人忽然往边上歪过去。
所幸琳达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许枝额头上已都是汗,她垂着头跟琳达说:“谢谢。”
琳达点点头:“你跟我来吧,具体工作的注意点,我跟你详细说一下。”
许枝没有在反抗,她点了点头,跟着琳达去办公室。
“到了‘夜色’,就要守‘夜色’的规矩,咱们这地方卖的是服务,顾客满意是第一位,要是顾客不满意,你做得再好都是错。”
“喝酒,唱歌,跳个舞,只要客人喜欢,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扭扭捏捏那一套趁早给我丢掉!来咱们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惹了哪一个,你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别想着背后有谁能给你撑腰,脊梁骨这个东西,趁早打碎了丢垃圾桶里,知不知道?”
许枝闭着眼,垂着头说:“知道。”
琳达让她换了衣服,领着人去包厢。
“这个包厢里的客人都是刚从外地过来的,对夜城以前的人和事都不清楚出手大方,你可以放心,不会有人认得出你。”
“夜色”是这两年才办起来的,琳达也不是本地人,对夜城以前的人事也不清楚。
许枝听到她话里照顾的意思,不由感激:“谢谢琳达姐。”
琳达扭头看她平静却苍白的脸,想说什么,摇头叹了一口气。
转过去敲门:“方公子,刘少爷,乔爷,你们要的新人来了......”
她脸上带笑,说时,转首拉了许枝的手,把人往里轻轻一推。
许枝登时暴露在众人的眼皮底下。
许枝很局促,也很羞耻。
她还没站住,就被一个小平头的男人过来一拉,她整个人扑过去,“哗啦啦”,摔在放酒瓶食物的小桌子上,推倒了一堆的酒瓶和碟子。
许枝忙要起身,那小平头就笑了:“看看你干了什么蠢事,该罚!”
说着,一把将许枝拉起来。
忽然手又一松。
许枝再度摔倒,头撞到小桌子边上。
连着小平头的几个人哄堂大笑。
她才发现,他们是故意的。
“她怎么这么蠢?”
“蠢才有趣!”
小平头蹲下来,看着狼狈的许枝:“咱们玩一个游戏,你跟我们三个轮流接吻,看谁和你接吻的时间长,谁就算赢,赢的那个人,你给他唱首歌。”
许枝倍感屈辱。
不由她同意不同意,小平头已把她拉起来,搂在怀里低头就吻下去。
许枝下意识挣扎。
前一秒还笑嘻嘻的小平头忽然变了脸,一巴掌打得许枝摔倒过去。
他还不解恨。
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抓住许枝的头发把人摁在地上拳打脚踢。
许枝无力反抗,也无法反抗。
琳达说,他们是客人,而她,只是供客人玩耍的物品。
她倒在地上,嘴里有了血腥味,身上没有一处不疼。
耳朵里嗡嗡嗡的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止了殴打,眼前下了一阵钞票雨。
“捡啊!捡起来!”
有人在喊。
许枝闭着眼,艰难的起身,将钱一张张抓在手心里。
她安慰自己,总算是赚钱了,她可以拿这些钱给覃芳芳去付房租,可以送九九去幼儿园,还能给九九买件新衣服。
“你看!她像不像一条狗?”
“一条癞皮狗!”
“哈哈哈哈哈!”
许枝抓着钱的手在颤抖,不知是因为身体疼,还是因为心脏疼。
她咽下满是鲜血的唾沫,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原来这就是许霆深对她的折磨,践踏她的尊严,摧残她的躯体,他这样恨她,这样狠。
如果四年前死的那个人是她,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