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兰卿笑意温和,道:“多有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安九捻心下了然,面上带了笑意,将两人迎了上来,道:“倒是凑巧了,我今日研制的新酒刚启开了封泥,快来一起尝一尝。”
不等柳兰卿拒绝,安九捻先笑着道:“说起来椌颜与我之间见过几次,我们二人性情也颇有些相投,我是将她当做妹妹的,柳公子便不必客气了。”
一边说着,一边给笑笑试了个眼色,然而笑笑还没有来得及去做,甘华已经走了出来,对椌颜道:“原本想要去探望你的,不过这几日一直在治眼睛,所以一直没有去上,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吧。”
椌颜喜上眉梢道:“你的眼睛?”
甘华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来,道:“虽然尚未全好,不过已经能够看到一些了。”
“真是太好了。”
安九捻将两个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感慨着,若不是那一日东尧说了,甘华喜欢的是自己,她恐怕会认为甘华喜欢的是椌颜,毕竟能够让甘华上心的女子可没有几人,而现在仔细品味,甘华对待椌颜倒是更有几分怜惜之情,而这份怜惜起源于感同身受。
安九捻不敢再深想下去,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目光不经意的落在柳兰卿身上,却见柳兰卿看着相谈甚欢的二人,看似无波无澜,然而在那目光深处有种难以言喻的哀伤之意。
她心中微微一愣,目光在柳兰卿和椌颜之间打了两个转,忽然有时候豁然开朗。
将柳兰卿和椌颜安排着坐下了之后,正要举杯之际,敲门声又一次响了起来,众人的动作都是齐齐一顿,安九捻低垂着眼帘,谁也没有看,任由敲门声响了好一会儿,方才摆了摆手。
笑笑打开门,门外也是一男一女,女子衣衫华贵,姿态雍容,更重要的是那一副倾城容颜,颇有种傲视群芳的冷傲。
而此女子正是当今天下闻名绝色美人,琉红公主。
而在琉红公主身旁的是有着冠玉之容的太傅东尧。
两人站在一处的时候,犹如一幅画一般,是一场难得的视觉盛宴。
东尧手里提着酒壶,不过酒壶里无酒,他朗笑着走了进来,道:“今日新酒启封,怎么能够少的了我呢?”
琉红公主紧随其后,面上却无笑意,一双眸子毫无遮掩的落在甘华的身上,似乎想要从他的身上探索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她淡淡道:“听说这里有酒,因此前来。”
这句话谁都能够听出其中的敷衍之意,不过此时也没有人去反驳她,众人若是说有些意外,也是诧异她的目光不是锁定在东尧身上,反而在甘华身上。
安九捻唇边的笑意彻底消失,她眸子深处有什么一闪而逝。
而琉红似乎也丝毫不顾忌旁人目光,更是毫不避讳的走到了甘华身前,她盯着他的眸子,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的眼睛是出生之时便是看不见的,还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如此?”
甘华却置若罔闻,似乎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琉红这么骄傲的人这一刻竟然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自顾自的坐在下首的一个位置,出着神。
这里的人任谁都看出来了琉红的不对劲,不过到底是顾忌她的身份,没有人问,因此对于琉红所做的事情,因为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没有出格也没有人去管。
这一次谁也宴席上的人谁也没有急着举杯,面面相觑之下,有人飘散而入,不过却不是从大门,而是从院子深处,不知道如何进入,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一念阁,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进厅堂,目光环视一周,未语先笑道:“看来我今日来的倒是巧,竟然这么热闹,啧,往日里便是再热闹这一念阁也没有这许多人啊!”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安九捻的兄长安寻霁。
他手持折扇,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
安九捻站起身迎过来道:“我给兄长留了位置,兄长快来品尝一番我的碧梅酒。”
若是旁人可能是因为阴差阳错,或者是故意为之而来到今日的一念阁。
但是安寻霁却是不同,他是安九捻特意写信邀请而来,每每她研制新酒,这个兄长总是会首先品尝。
不过今日显然和往常并不一样。
安寻霁招了招手,道:“九捻,我有话和你说。”
他又看了一眼众人,道:“诸位先吃着,不必客气,在下不过是有几句知心话想要和妹妹言明,九捻稍后就会回来。”
待两人走到后院之时,安寻霁方才开口道:“这次我来此处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的两魂一魄散落人间多年,现如今恐怕不好追寻。”
安九捻颔首道:“我知道,这些年我在此处开这一念阁就是为了寻找我的魂魄,奈何除了能够感知魂魄在这京都附近,却再也无法感受到旁的了,以至于多年都毫无进展,我心中隐约的也猜测到了一些。”
“那你既然清楚,又为何如此急迫?”这才是安寻霁真正不解的地方。
他之所以匆匆忙忙而来,就是感受到了安九捻不同以往的气息,他既是为了帮助她而来,也是为了克制某种变化而来。
“既然之前的路行不通了,那么我自然也要换一种方法,而现在就摆在我面前一种很好的法子,我又为何弃之不用呢?”安九捻的语调听起来很有些平淡,仿佛自己做的事情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安寻霁静默了一下,随即道:“但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走的这条路很艰难?”
安九捻并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廊下的铃铛浅笑不语,
安九捻回去的时候,安寻霁已经离开了,所以只有她一人,不过她随即就发现宴席中多了一个人,而这人正是前些日子一直锲而不舍来到一念阁就为讨酒喝的苍郡修苍郡王了,这次新酒开封,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过今日他脸上神色却是格外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