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深水地方已经漫过冯妙莲的腰,冯妙莲奋力朝着那孩子伸手,“来,抓住我的手!”
那孩子早已经吓得哇哇叫,哪里肯听冯妙莲的话?冯妙莲只好一个深呼吸,然后扎进水中,游过去,然后抓住那孩子,拉着那孩子往岸边走。
推着那小孩子上了岸边,冯妙莲也爬上岸边,她看着那小孩子撒腿跑了,总算放了点心,便直接躺在地上喘着气。
微风吹过,湿漉漉的她此时感觉冷极了。
随即,她感觉到小腹似是有些痛,刚刚为了救小孩子,她压根已经忘记自己还怀着孩子,现如今,无尽的疼痛像是被炸开一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冯妙莲吓了一大跳,她顾不得小腹疼痛,从地上爬起来,不料,她感觉到自己腿间一热。
“啊?啊!不!”当她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她惊叫起来,惊恐笼罩着她的整个身心,“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她大声呼喊起来,都忘记了自己是大夫,“救命,救命!”
她想着撑起自己的身子起身去找大夫,可是,冯妙莲小腹痛得眼泪猛飚,根本无法挪动自己身子一步,那原本放在石头上的那碗药汁,因为她拉扯衣裙、爬动,而倒在地上,没了。
原本她还想着将这药汁倒在那水源当中,然后百姓“中毒”,那元大哥肯定会主动找她,她就能够再刺激下他,让他醒来。
“救命!谁来救救我的孩子!”冯妙莲大声哭喊,她看着周围,痛哭流涕,“拓跋宏,拓跋宏!”
一些在下游汲水的人听到呼喊救命声,纷纷上前来,当看到冯妙莲倒在血泊中,下身流血的时候……这些人都吓傻了!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几个人大声呼喊。
而那原本溺水的孩童带着大人过来,指着冯妙莲,“娘,刚刚就是她救了我。”
几个大人大吃一惊。
冯妙莲哭得撕心裂肺,坐在地上身心剧痛,“孩子,救救我,救救我!拓叉叉,拓叉叉!拓跋宏!元大哥……呜呜!我们的孩子……孩子!”
有人赶紧去喊大夫,有人又赶紧将元大哥给喊过来。
当元大哥看到冯妙莲在那地上哭得绝望、身下都是血的时候,他记起昨天夜里她说的:她的腹中有他的孩子。
元大哥一把拨开周围的人,跑到冯妙莲的面前,将她抱起来,“大夫!”
冯妙莲看着他,哭声更大,无力的手还死死地抓着元大哥的衣襟,“拓跋宏,拓叉叉!我恨你!我恨你!孩子没了!孩子已经没了!”
“不会的!”元大哥速度抱着冯妙莲进村子里,有些人赶紧去喊大夫过来。
在拓跋宏的寝宫中守着的冯诞和江沾等人焦急不已。
冯诞看着冯妙莲脸色渐渐变得惨白,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他上前再看的时候,江沾大喊,“血!血!”
冯诞脑子里“轰”的一声,“什么血?”
他瞪大眼睛盯着江沾,江沾颤抖着手指指着冯妙莲睡着的小屁屁下面……
“来人!太医!”冯诞转身大呼。
江沾惊得无以复加,腿间身下流血,这莫非是……
“右昭仪……怀上龙子了?”江沾喃喃开口。
冯诞已经冲出这宫殿,去太医馆抓太医去了。
江沾脸色满是惊恐,呆呆地看着蒋少游那同样惶恐的脸,“怎么办?怎么办?”
“一定是在梦中发生什么事情……若,若是能够在梦中保子,娘娘肯定也无碍!”蒋少游抓住自己的袖子,看着江沾,“找神医入梦,在梦中保子,比在现如今这里保子要好。”
从根源出发,才能让冯妙莲转危为安!
江沾猛点头,“你在这里守着,我立即去将老鬼找来。”老鬼就是当时跟随着拓跋宏江沾等人行军打仗,然后又教了冯妙莲很多中医药知识的军医。
“速去。”蒋少游一礼。
元大哥抱着冯妙莲进了屋里,大夫很快就来了,但看着冯妙莲身下流出的血,就知道这事情不太妙,一时间也束手无策。
“杵着作甚?快啊!”元大哥一把扯着那大夫过来。
“孩子怕是……”
“一定要保住!”元大哥心中也是一团乱糟糟,不知怎么的,当抱着冯妙莲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就涌上心尖。
当她说出“我恨你!我恨你!”的时候,他看到了她眼底没有她说的恨,有的是无尽的绝望和心痛。
元大哥撇开思绪,盯着冯妙莲看。
那大夫左看看冯妙莲,右看看冯妙莲,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热水。”大夫迟疑着,然后给冯妙莲把脉。
冯妙莲已经陷入昏迷当中,口中低声呓语,额上的冷汗冒出,两手紧紧地揪着手中的被子。
元大哥靠近她的身旁,听到了她的喊声。
“救救我的孩子,拓跋宏,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没了……救救孩子……救救他……”
元大哥垂下眸子,他的心顿时一痛,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孩子太小,这流了这么多血,已经保不住。”大夫给冯妙莲把脉之后,还是起身看着元大哥和一屋子的人。
元大哥浓眉紧锁,怒了,冲动之下上前一步揪住大夫的衣襟,“救她!”
“孩子保不住,大人应该可以。”大夫有些惊怕,他也从来没看过元大哥会如此生气、着急。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莫非这女子真的是元大哥的另外一个夫人?这又到底怎么回事?
元大哥眸色敛了敛,他无声松开那大夫的衣襟,默默退到床榻旁,他执起冯妙莲的手,无声握紧。
“让开让开,让老朽来给小娃儿看看!”外面响起一个老人的声音,所有人看过去。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狂奔进来,他身上还挂着一个医药包。
他进来之后,看到元大哥,惊了一把,但马上抓起冯妙莲的另外一只手来把脉,“快快让开!”
元大哥惊了一把,但,见这老者面容,有着几分熟悉感,“你是?”
“老鬼啊!”老鬼喊了一声,但随即抓着冯妙莲的手继续把脉,“无关人员都退下吧!”
在场的人听着,小小吵闹了几句之后,都退了出去到外面等着。
那大夫看着老鬼,“你……”
“你也快走快走。”老鬼嘴里不饶人。
大夫提着自己的药箱子离开。
元大哥看着对着老鬼一礼,“那烦请大夫一定要救活她和孩子。”
“你留下。”老鬼直接说道。
元大哥想想,点头。
一屋子的人都离开,就只剩下元大哥和老鬼,还有冯妙莲,元大哥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因此站着等。
小几秒之后,老鬼放下冯妙莲的手,赶紧从医药包中掏出几根银针,“去弄点热水过来。”
元大哥赶紧照做,端着水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老鬼已经小掀开冯妙莲的衣裳,在她的小腹上施针。
元大哥忙低头,不敢看冯妙莲。
老鬼也没有说什么,尽快施针,施针完毕之后,又在冯妙莲身上几处大穴道上施针。
“孩子,能保住吗?”元大哥问道。
老鬼听着点头,“嗯。”
“那太好了。”元大哥总算有了一丝放心。
忙碌完了一切之后,老鬼等着冯妙莲的情况稳定了,才舒了一口气。
他看向正看着冯妙莲的元大哥,上前来,直接到了元大哥的面前,然后跪下,“皇上,您不记得她了吗?她可是右昭仪娘娘啊!”
元大哥惊了,转头看老鬼,但,随即他也很快镇定下来。
“怎么回事?”元大哥低声问,“我原本就生活在这里,怎么会成为什么皇上?她又是什么右昭仪娘娘?”
老鬼想了想,将事情说出来。
元大哥怔了一怔,盯着老鬼凝视了很久,然后又看着冯妙莲。
“你说的是真?”
“怎敢欺瞒天子?”老鬼跪下一拜。
元大哥轻叹了一声,“可我脑子里半点印象都没有。”
“等娘娘醒来,您再问问娘娘。”老鬼说道,“娘娘可是为了您操碎了心啊!现如今,她也是为了您,险些没了孩子。”
“她的孩子,真的是我的?”元大哥再问。
“千真万确,臣愿意以项上人头作保。”老鬼跪在地上再拜,开口。
就在这时候,冯妙莲轻哼出声。
元大哥和老鬼赶紧都看着冯妙莲。
“孩子……”冯妙莲轻声呼喊。
“孩子没事。”元大哥靠在冯妙莲的床榻旁,看着她。
冯妙莲看到那张脸,忍不住啜泣要扑到元大哥的怀中,可是元大哥立即将她轻按住,“不要激动,你身上还插着银针,万不能乱动。”
“拓跋宏。”冯妙莲看着他,扁着嘴,眼泪汪汪。
元大哥再次上前,他想了想,握上了冯妙莲的手,但当两人的手接触在一起的时候,冯妙莲和他的脑海中同时出现当时冯妙莲中睡蛊之后的梦境——
她为他人夫人,拓跋宏寻来,见此怒不可遏,最后不得已粗鲁对她将她救醒,但,却被反噬吐血……
现如今,宛若角色兑换,他成为那个做梦人,而她却成为解梦人。
他曾经的无奈和心痛,现如今她都能够体会。
冯妙莲心中一惊,而拓跋宏也睁大眼睛,忙松开冯妙莲的手。
心中的痛双倍扩大,两人四目对望,一时间,竟然默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