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名为如此,可却终究还是慕容妙月的不是。后宫里在座的哪个不是伺候惯了皇上的?这么多年了,对于慕容妙月的手段那也是知根知底的,她向来借着这样的由头,名为管教,实为责罚,众人对此也不敢多言。
可是如今却是不同了,皇后娘娘身为中宫之手,又重新掌权,哪里就能够容得她这样继续放肆下去?
一时间,众人都在期待着皇后的做法,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一直盯着皇后。
颜如玉一双凤眸凌厉的注视着慕容妙月,心中对她的无事生非而恼怒不已。这么多年了,为何她永远这样不长记性?皇上宠爱谁,那是他自己的事情,谁能够拦得住皇上?况且,这古往今来的宠爱都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没有人能够永远的继续帝王宠爱,握在手里的实权才是真真的。慕容妙月竟一味地为难刚被晋封了位分的贵人,实在是有失她顺妃的体面了。
“顺妃管教后宫中人本是应当的。”颜如玉缓缓吐口,面色略有几分无奈,又道:“只是方法却也需要得当才是啊,这后宫毕竟还是要收敛些,皇上看了才能更加顺心。”
现如今,颜如玉知道她即便是身为中宫娘娘,也已经是压制不住慕容妙月了,除了皇上,她已经越发无法无天了。
闻言,慕容妙月一双凤眸似笑非笑地看向蔺万如,莞尔道:“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原是本宫不对,想着让蔺贵人的手艺更精湛一些,便让她多多练习。却不想蔺贵人竟是这般气性儿的,也难怪,毕竟是皇上的新宠儿嘛。”
冷冷一笑,将指间掐着的锦帕塞入衣襟中,又道:“既然磨墨练好了,那今日便练习写字吧。本宫亲自监督蔺贵人,这下总不至于说,本宫乃是苛待新宠儿吧?”
昨夜研磨,今夜练字。这慕容妙月的手段,可当真是厉害的啊,只是这样一来,蔺万如要受的苦恐怕少不了去。
秦秋月一双柔荑紧紧掐在一起,有心帮助蔺万如说几句话儿,却人微言轻,不能奈何了去,心中委屈不已。
永远都是这样,她被慕容妙月踩在头顶上一辈子了,如今竟也害得母家人与她受同样的罪,她如何能够受得住?
此时,蔺万如一双眼睛看向了雅妃秦秋月,微微摇头,眸中没有半分埋怨,反而充满了温情。被这样清润似水的眸子看着,秦秋月心中的怒气也消弭了不少。
她知道,蔺万如是在告诉她忍耐,切不可因为一时之气,而公然开罪于慕容妙月,否则她二人以后的日子更难过。
后宫待了这么多年,她更是清楚,若她意气用事,自己也便罢了,终究是妃位,慕容妙月明里也是不敢拿她怎么样的。可是蔺万如就惨了,身为小小的贵人,在顺妃面前那是不够看的。这样下去,恐怕自己当真救不了蔺万如了,这番苦楚要她受着,可也真是委屈她了。
秦秋月心中的纠结蔺万如不知,她只是懂得审时度势罢了。恭敬地跪在地上,缓缓道:“臣妾多谢顺妃娘娘记挂,定然好好练习,不负娘娘的厚爱。”
到底还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罢了,虽然不知道其他的事儿,可入了宫,便是要处处忍耐,时时受委屈,更何况,她跟着的这位,可只是一个空有虚名,被顺妃压制了这么多年,都不得抬头的雅妃,更是需要受多些委屈了,这个理儿蔺万如是明白的。
见状,慕容妙月轻微颔首,眸中多了一丝满意,道:“想不到你也是个明理儿的,知道本宫是铁了心了。也罢,这便起身吧,免得又有人说本宫苛责于你,这个黑锅本宫可背不起。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指不定以为本宫是怎样心狠的一个人儿呢,本宫可真是太冤枉了。”
众人本欲见皇后要如何处置顺妃,如今这么一来,倒是失望了许多。后宫中人嚣张跋扈之辈也不少,可如顺妃这般身份地位的,要嚣张跋扈,恐怕也是需要一些时日的。她这样做,也只不过是徒增荣光罢了,原本众人也能够容了她去,只是她最近越发放肆,动辄就对后宫嫔妃明里暗里的整治,大家都受了她不少气,如此下去,倒是让众人对她的不满之声愈发多了。
明知道后宫是这样,皇后身为中宫,竟也不知道管一管,被慕容妙月压住了气焰,反而更加奈何不得她。众人一时间,不免都生出了许多别样的心思。
“好了,她们到底是新入宫的,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顺妃你也该担待些。”颜如玉峨眉微蹙,本不愿管这些事儿,却终究还是忍不住出声了。“皇上后宫本就妃嫔凋零,你与雅妃共同身为协理六宫的主儿,也该为皇上张罗张罗,这选妃一事儿了,后宫只有你们两位妃子,先还有个娴妃和贞妃,如今也不成了。凡事,你们该多操心些的。”
到底是慕容重华的妹妹,颜如玉如何也不能放任自己就这样看着慕容妙月一步步走向毁灭。思前想后,还是把选妃这样的大事儿交给慕容妙月去办,可为她收买一些人心,也算是她这个做皇后的为慕容妙月尽了一份儿心意了。
若当真是如此,那也倒罢了,可就怕慕容妙月不接受她的好意,反而白费了这许多的心思,平添无端之事儿。
“皇后娘娘是嫌后宫还不够乱吗?”慕容妙月冷哼一声,显然对皇后的好意并不受用,嗤笑道:“如今后宫出了这样许多的事儿,前朝又是灾难不断,百姓流离失所,皇上哪里有这样的心思封妃?更何况,南疆还在打仗,这灾难加在一起,国库必然空虚,若此时大张旗鼓的封妃,引得百姓流言四起,皇上失了民心,这个责任谁人能够承担得起?”
后宫如今一切都主张勤俭,忌铺张浪费。这也是取一个“与民同甘共苦”的好意头,为皇上博得一个“贤明君王”的好名头罢了,如今若当真是要大张旗鼓的封妃,实在有百害而无一利。这一次,终究还是被慕容妙月找对了由头,反而颜如玉这个皇后娘娘当的,不是那么称职了。
话虽如此,可众位妃嫔哪里管得了那么许多?一个个地,都不过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封妃位罢了,这后宫中人,谁还会在意民间百姓是否受苦?见慕容妙月一口便绝了她们封妃的念头,明面上不说,心里可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吃了她才是。
雅妃秦秋月心中微微一动,反而上前恭敬地行了礼数,面上含着三分浅笑,柔声道:“皇后娘娘如此仁慈,为后宫姐妹和皇上着想,实在令咱们感激涕零。”
这话,便是以颜如玉的明事理,更加衬得慕容妙月面目可憎了。众妃嫔听闻,当真都变了面色,一个个看向慕容妙月的眸子,都或多或少沾染了一二分怒气,倒是敢怒不敢言了。
颜如玉高坐首位,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自然明白秦秋月的这些小心思,无非是让慕容妙月成为众矢之的罢了。可是这样,却与她的初衷有些背道而驰了。
她本想着,为慕容妙月博得一个好退路,切莫让她再无回头转圜的余地,也算是为心上人尽一份心意也便罢了。她虽也见不得慕容妙月这般张扬跋扈的模样,一心想要让她失了荣宠,可到底也没有真想要害她性命的。
如今被秦秋月三言两语这么一搅合,反而更加将慕容妙月放在了众矢之的的档口上。秦秋月自己也是不争气,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反而配合了秦秋月,如此没出息,当真是让她又怒又气。
“呵。”慕容妙月嗤笑一声,缓缓道:“想不到雅妃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见涨啊。不知雅妃何时有空,本宫也想听听雅妃的天籁之音呢。”
她本就与秦秋月不对盘,自然不会放过任何羞辱秦秋月的机会了。虽是说着秦秋月,可那一双眼睛却紧盯柳如烟不放,分明是在含沙射影地再说柳如烟。
总是重活一世的人,柳如烟也不同她计较这些,只要能够扳倒慕容妙月,且容她得意一些时候,算不得什么大事儿的。她吃了这么许多苦,当真也不是白吃的。
“本宫真心佩服皇后娘娘仁慈,从顺妃口中说出来,倒成了阿谀奉承之词。”秦秋月为之气结,心中的怒火多了那么几分,冷声道:“顺妃娘娘当真是多心了,若说阿谀奉承,谁人能够比得上当年的顺妃呢?”
当年慕容妙月在后宫没有根基,都是仰仗着颜如玉皇后的光环,才得以安生,如今想来,当年慕容妙月对皇后也是不断地奉承,说尽了好话的。如今,竟然说起了别人。
“这本宫也是知道的。”林挽月一直没有说话,今次倒是接了话题。“顺妃好歹也是六宫之首,怎地竟不懂得以己度人,宽容以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