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便将阮明珠的心思闹腾的没了,可是曲如意哪里在乎这些?阮明珠没了,反而于她有利,高兴还来不及,又遑论施以援手?再者说了,她那般的人,怎么也不值得她冒着得罪皇上和顺妃的危险相救。
谁人不知,如今顺妃娘娘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皇上宠爱着呢,她又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触霉头,惹得顺妃娘娘不高兴?
“这……妹妹,你再替姐姐想想法子。”阮明珠面色煞白煞白的,几乎要不知所措了。
闻言,曲如意摆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缓缓道:“姐姐也知道我生有龙胎,说了这么会儿子话,也是累了,我先下去休息了,姐姐请便吧。”
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奴婢将她扶着,进了寝殿。
如此一来,阮明珠便真正是没了法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若非林挽月,她又何苦会落到这般田地呢?阮明珠眼中冒出熊熊大火,恨死了林挽月的无能,还让她遭到了池鱼之殃。
“呵,阮贵人,咱们娘娘身子骨不好,若是久等了,您恐怕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吧?”如意吉祥一左一右站着,面色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娘娘有请,早晚都是要去的,何苦拖延这一会儿半会儿的。”
闻言,阮明珠恍然大悟,眸中带着希望的看向吉祥如意。她二人也是慕容妙月身旁的近侍,若是能够得到她们的帮助,不说能够躲掉这一次,好歹也能够让那刑罚轻一些。
思及此,忙觉得还有一线生机,哆嗦着从发髻中拿下一只金簪,递给了吉祥,吉祥冷眼看着,没有去收,阮明珠以为不够,暗自怒骂吉祥不识好歹,又谄媚的笑着,从手腕中脱下一只碧玉色的镯子,看那成色,也是个上好的东西。轻笑一声,又从另一只手腕上脱下了一只一模一样的镯子,竟是成对的。
“这镯子虽不是什么上品,可胜在是成对的,倒也珍奇。送给两位姑姑了,还请两位姑姑帮忙斡旋一二。”
有些话,不必明言,吉祥如意是慕容妙月身旁的人,自然知道阮明珠的心思,吉祥嗤笑一声,便想要出言拒绝,却被如意暗自拉扯了衣袖,眼珠转了转,将镯子收下了。
“贵人放心,咱们姐妹自然会为贵人在娘娘面前美言几句的,只是成与不成,却不是我们姐妹俩能够做主的,您也知道,浅夏姐姐才是娘娘身旁的红人。”
言下之意,便是告诉阮明珠,若是成了也便罢了,不成也不能怪罪她二人。
阮明珠一双眼眸中闪过一抹怨恨,那对镯子可是她的体己,她一个贵人,又不得宠,本就没有多少月例银子,将它们送出去也实在肉痛,情非得已,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谁知她二人四两拨千斤的,便将这个责任推了一推,届时,无论成与不成,她的镯子是要不回来了。思及此,阮明珠不由地在心中大骂吉祥如意。
延华宫。
阮明珠静静地跪在地上,高声向慕容妙月问安,额头深深拜在地上,不敢抬起来。
可是慕容妙月却斜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神,好似睡着了一般,不曾听见阮明珠之言。无法,阮明珠只得保持那个动作,一动不动地。
她明白,慕容妙月不可能是真正的睡着了,极有可能是给她个教训。比起慕容妙月的手段,这实在算不得什么,阮明珠只得告诉自己,忍耐片刻便是了。
只是时辰越发长久,阮明珠双腿微微打颤,疼的受不了了,便轻轻动了动,小心翼翼地抬头,却对上浅夏一双晦暗不明的眸子,只听她口吐轻言,道:“贵人还是跪好吧,娘娘待会儿醒来,贵人的礼仪若是不对,恐怕娘娘该生气了。”
闻言,阮明珠深呼吸,硬是从面颊上挤出一抹微笑,道:“浅夏姑姑,不知娘娘何时能醒来?”
她的腿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脖子疼的厉害。慕容妙月这个下马威给的可也真是让人心惊。
谁知,等了一会儿,却不闻浅夏言说,看了看她冷漠的脸颊,情知是从浅夏口中套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只得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等着。
直到阮明珠实在控制不住,跌倒在地上,面色惨白,额上的汗水如雨般落下,慕容妙月这才幽幽转醒,好似诧异地看到阮明珠狼狈的模样,若是忽略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兴奋,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玉贵人怎地悄无声息,本宫身子不爽利,方才睡着了,还望阮贵人海涵。”
闻言,阮明珠几乎气了个仰倒,可却因着曾得罪慕容妙月而不敢直言。只强自微微一笑,柔声道:“娘娘睡着了,妾身多跪一会儿也是应该的,不妨事,不妨事。”
如此,慕容妙月这才缓缓点头,问道:“阮贵人从延华宫搬出去,住在了长安殿。可却因着如今林嫔禁足一事儿,又迁徙至钦安殿。可真是旅途劳累,不知阮贵人在钦安殿可还习惯?”
来了。阮明珠暗道一声,不好。
早就知道慕容妙月是要来翻旧账的,可是待她提及此事儿,心中还是恐慌不已,忙干笑了两声,颇为尴尬。
“还成,还成。”
冷哼一声,慕容妙月将身上的披风脱掉,道:“近来秋高气爽,倒是热的不成样子。阮贵人,你怎地还穿着披风,也不嫌热?不如就跟本宫一样,脱了吧?”
闻言,阮明珠有些不知所以,天气倒的确很好,脱了披风也不至于冷到。所以便没有多想,将披风褪去。
见此,慕容妙月神色一闪,看向浅夏,又对着阮明珠道:“还是太热了,阮贵人你穿的可真是多。浅夏,你去替阮贵人多脱几件衣衫。这么厚重的衣衫加身,恐怕阮贵人早就热糊涂,分不清形势了。”
“是。”浅夏微微欠身。
行至阮明珠身旁,见她紧紧护着衣衫,娥眉微蹙,对身后两个奴婢使了个眼色,奴婢便上前擒住阮明珠,一左一右,迫使她无法拒绝浅夏的“帮助”。
见此状况,阮明珠心中大惊,忙摇头道:“妾身不热,我不热。”
两名奴婢那都是见过大阵仗的,当然知道该如此对待了,不等浅夏下命令,便将披风一角狠狠塞入阮明珠口中,堵住她的声音。
高居上首,慕容妙月微微点头,面上的笑意真了几分,口吐如兰:“呱噪。”
浅夏办事儿一向利索,三两下便将阮明珠身上的衣衫褪了个精光,只剩下上下两件单薄的里衣。
见她没有再继续了,阮明珠眼中的恐惧这才消退了几分。可她也知道,这只是个开始罢了,接下来还有更让人恐慌的呢。
“这便是了。”慕容妙月摆了摆手,制住了阮明珠的两名奴婢便退了下去。“阮贵人这副模样,倒是让本宫瞧着爽利了许多。”
紧紧抱住自己,虽然在场无男子,可阮明珠还是觉得一双双嘲讽的眼睛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不由地羞赧,将自己环抱住,明媚的大眼睛警惕的看着慕容妙月。
“外面的秋菊开的甚好,是皇上亲自命人送到延华宫来的。阮贵人今日可有眼福了,随本宫出去看看吧。”
言罢,慕容妙月伸出手,任由浅夏为她穿上宫履,披上披风,率先出了寝殿。
见此,阮明珠眼中闪过一抹怨恨,又苦于不能够同慕容妙月抵抗,便紧跟着慕容妙月的阵仗出去了。
院中秋菊正好,姿态万千,各种各样的颜色入眼,秋日困乏的身子也轻松了许多。
抚摸着嫩黄色的花瓣,慕容妙月笑道:“阮贵人是从小在岭南长大的,怕是不曾见过这般美丽的秋菊吧?”
闻言,阮明珠不知慕容妙月何意,警惕的点头,道:“没错,这秋菊实在难得,莫说岭南,恐怕各处也是不常见的。”
顿了顿,又道:“今日能够得此机会,欣赏这样好的秋菊,实在是妾身的福气,多谢顺妃娘娘。”
轻笑一声,慕容妙月揶揄地看向阮明珠,缓缓道:“本宫记得,你父亲是吏部侍郎阮清连?”
什么?阮明珠不可置信地看向慕容妙月。她这是拿父亲来威胁自己?
思及此,阮明珠吓出了一身冷汗,忙急声道:“娘娘,妾身父亲一直恪守礼教,兢兢业业,还请娘娘不要牵连到父亲。”
她从小到大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父亲,她绝对不容许因为自己而断送了父亲的大好前途。
此时此刻,阮明珠才真正懊悔自己无能,有眼无珠选择投靠林挽月,若非她无能,怎会害得父亲被慕容妙月这条阴险毒辣的毒蛇盯上?
闻言,慕容妙月笑的越发艳丽,可是那笑容却不答眼底,透着一丝冷意。
“无妨,本宫派人撤了你父亲的位子,你自然也可以去求求林嫔,她父亲也是五品以上的官员,自然有能力恢复你父亲的位子。”
烈焰红唇,吐出来的却是最残忍的话语,让人如至冰窟,全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