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吹在人的身上,带起一片沉重的气氛,衣袂飘飘。
慕容妙月艰难地行进着,脚步踉跄。后面,浅夏手中拿着艳红色披风,面色铁青,担忧的看向慕容妙月,见她转眼便在宫门拐角处,心中一惊,忙加快了脚步。
“娘娘,你慢些走,免得伤了身子。”浅夏在身后苦口婆心地劝阻。
对此,慕容妙月置若罔闻,快步行走着,步伐之沉重,令人闻之色变。
终于,在厚重的宫履不堪重负之下,跌落在地上,面颊上的泪水缓缓落下,是那么的无助与悲凉。发丝因为秋风而散乱成一团,在空中不断地吹拂着,风景如画,人美亦如画,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娘娘。”浅夏惊呼一声,忙上前行至慕容妙月身旁,拉着她的手臂柔声问道:“娘娘,你可曾摔到哪儿?”
闻言,慕容妙月面色茫然,抬头看向浅夏,眸中第一次带上了浓重的不知所措,缓缓道:“浅夏,你说,皇上如此宠爱本宫,可是因为方才那个贱人所言?”
后宫起起伏伏,她猜不到结局,也猜不出那个人的心思。他是人间帝王,世间最尊贵而强大的存在,可是因此,她才难以判断。她不知道,如果那人真的是因为林挽月之言而宠爱她这么多年,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心,没来由地慌乱。
浅夏忙蹲在慕容妙月身旁,目光直视着她,浅夏还是第一次见到慕容妙月露出如此受伤的表情,心里实在替她难受。
“娘娘何苦相信贱人所言?”浅夏轻轻劝慰道:“皇上对娘娘多年宠爱,是不是真心的,娘娘难道还看不出来吗?那个贱人定然是自己完蛋了,瞧不得娘娘过得比她好,才故意出此下策,离间皇上与娘娘的关系。娘娘,你可千万不能上了她的当啊。”
声音如涓涓流水,潺潺划过水面,如同最能够让人静下心来的东西了。
闻言,慕容妙月一颗慌乱的心这才舒适了许多,轻轻笑了笑,道:“不错,你说的的确不错,到底是你聪慧,本宫险些中了贱人的阴谋诡计。她定然是为了让本宫与皇上心生嫌隙,她好渔翁得利,哼,也不看看她如今的下场,皇上才不会再次看上她呢。”
轻轻颔首,浅夏倒是赞同她之言。后宫更新交替,接连不断有新人进来,曼妙身姿,绝世容颜,数不胜数,皇上怎么可能会忆起一个冷宫的恶毒妇人呢?如此,倒真是应了慕容妙月之言,林挽月再没有出头之日了。
“娘娘明白此理儿便是好的,您如今不该听信谗言,与皇上离间。反而应该多多思忖,到底应该如何才能够让皇上对您的宠爱长久不衰,如此,对兴平侯府也是好的。”
微微颔首,随着浅夏的搀扶起身,慕容妙月心中定了下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你所言不差,兄长出门在外,战场刀剑无眼,必定是十分辛苦的。本宫自然要在内,保住兴平侯府的荣华富贵,甚至于,更进一步。”
清丽的双眸中闪过一抹野心勃勃的光芒,一闪而逝。
“嘶。”刚动了动脚,慕容妙月便皱眉轻呼一声,脚上的疼痛让她瞬间回过神来。
“娘娘,您怎么了?”浅夏问道。
瞧着慕容妙月踉跄了几步,瞬间明白她是因为方才跌倒而伤了脚,忙上前将之搀扶住,道:“您是崴了脚了?娘娘,您在此等候片刻,奴婢去找轿撵来,让人抬着您回去,顺便吩咐人去请太医来。”
闻言,慕容妙月皱眉,垂首看着自己的脚踝,道:“算了吧,还是莫要声张了,索性离得也不远,你扶着本宫回去便罢了吧。”
浅夏面带难色,还要再劝,却接受到慕容妙月传来的冷寂眼神,心中一惊,忙熄了心思,微微颔首,乖巧的走过去将她扶着,慢步向前行去。
“去给本宫将那吃里扒外的阮明珠叫来。”
一回到延华宫,慕容妙月就想到了之前投于林挽月座下的阮明珠,眼神中闪过一抹阴狠。有胆子背叛她,那就要做好承受她怒火的准备。阮明珠,等着瞧吧。
闻言,浅夏心思转念,便明白了慕容妙月的心思,摆了摆手将之吩咐下去。
又上前行了两步,道:“娘娘的伤若是耽搁了,恐怕很难愈合了,要不奴婢去太医院请太医来为娘娘瞧瞧吧?”
微蹙娥眉,将鞋袜脱掉,果然见白皙的脚踝处青紫成一片,是因为方才撞到了,高高鼓起来,有些发肿。
“哎……这点儿子小伤,还是不要劳烦太医了,本宫妆台上有跌打损伤的药膏,你拿来给本宫搓一搓便罢了。”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深处闪过一抹笑意,柔声道:“皇上这会儿子恐怕还忙着呢,若是传到他耳中,不免要耽搁国事,却是本宫的不适了。”
闻言,浅夏心思转念,便知道慕容妙月的想法,嘴角也含着一抹笑意,道:“娘娘果真是有心了,若是皇上知道您这般心疼他,可要不知如何疼您了。”
听出了浅夏语气中的揶揄,慕容妙月剑眉星目,冷瞪了她一眼,道:“莫不是浅夏肥了胆子了,竟敢打趣本宫?”
二人向来主仆情深,因此浅夏也能够瞧出慕容妙月这是有些害羞了,捂着唇轻笑一声,道:“娘娘原谅奴婢吧,奴婢可错了。这会儿,便去给娘娘拿药膏来搓一搓,活血化瘀。”
闻言,慕容妙月一挑眉,不置可否。
找了不久,果真见到梳妆台上一个小瓷瓶,上还有红色的步隔绝着,闻了闻,一道药味似有若无地传入浅夏鼻中,轻笑着跪在慕容妙月脚边,缓缓将药膏均匀地抹在她高肿起的脚踝处。
“这药膏可真是个好东西,涂在脚上清清凉凉的,本宫这会儿子,竟不觉得疼痛了。”慕容妙月唏嘘道。
闻言,浅夏抬眸一笑,手上动作不减,又道:“人之一身不离乎气血,凡病经多日治疗不愈,须当为之调血……用药川芎、莪术、桃仁、灵脂、生地、大黄为要,呕甚者多加生姜,以此先利诸淤。”
缓缓吐口,道:“这药中有当归,丹参,鹿茸草等药材,那都是上好的,娘娘用这上好的药油,自然是好上许多了。”
听了浅夏的解释,慕容妙月蹙眉,却捂着鼻子点头,温声温气地说道:“这药效果自然是好,可味道太过刺鼻,皇上处理完朝政恐怕是要来了。到时候你将那上好的檀香熏上,去去气味。”
近日来,赵轩几乎都是歇在慕容妙月处,很少去其他宫里,这可大大取悦了慕容妙月。许是因着久旱逢甘露般的恩宠,万般百炼钢都尽数化作了绕指柔,慕容妙月的性子也温婉了不少,整个人都跟着容光焕发了。
“奴婢给娘娘擦完药油就去点上。”浅夏笑道。
再说钦安殿。
因着林挽月被软禁的事儿,阮明珠也被迫从长安殿中搬了出来,苦于没有地方住,便被打发来了钦安殿,照顾曲如意的身子。
这会儿子,正在园中陪着曲如意言语,却听闻延华宫派人传她,一时间心惊胆战,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曲如意。
而曲如意早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不仅不帮忙,反而劝道:“既然是顺妃娘娘叫你,那阮贵人便赶快去吧,我这里有丫头陪着,不会出事儿的。”
说起来,阮明珠是贵人,曲如意只是个小小的更衣,品阶要比阮明珠低上许多。可是因着腹中龙胎的缘故,不必向阮明珠客气,反而是阮明珠,没了大靠山林挽月,又结仇于慕容妙月,整日里处在恐慌中,处处巴结曲如意,指望着曲如意能够拉她一把。
岂不知,整日里提及曲如意在延华宫中做侍婢的事儿,虽然是为了拉拢关系,显示亲近,却让曲如意更加反感,甚至于厌恶。
奴婢出身,一直是曲如意心头之刺,被人日日提及,哪里能够不愤怒呢?
闻言,阮明珠心中暗自发怵,面色惨白,知道曲如意这是不愿意保下自己了,只觉得离死不远了,一张面色煞白煞白的。
曲如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觉得有些好笑,只嘲讽她自作自受,墙头草哪里会有什么好下场?
“妹妹,你看你我好歹也是一同在延华宫离伺候过的,这会儿子也不瞒你说了。”阮明珠面带难色,道:“你也知道姐姐我惹怒了顺妃娘娘,她叫我前去,我此行必定凶多吉少,还请妹妹护佑于我,姐姐必然感激不尽。”
闻言,曲如意挑眉,回以微笑。
阮明珠大喜,以为说动了曲如意。
只是……
“姐姐言重了,你好歹也是贵人,顺妃娘娘又并非是那不讲理之人,你好好同娘娘道个歉,她想来也不会同你计较了。”言罢,又抬手抚了抚额头,面带难色,道:“妹妹我只是个更衣罢了,虽怀着龙胎,到底不是妃子,哪里能够惹得起顺妃娘娘呢?今日莫说她传召的是姐姐,若是我的话,也必定是不能够退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