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南屿撂下一声冷笑，转身进了房间。
楚骁抱着那盘饺子，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转头对上辛姨奇怪的目光，有些尴尬地坐直身子：“您不知道，这小子才能吃，不看着他，都能把家具啃了，真不是我小气，是他逼得我不得不防啊……”
辛姨看楚骁跟个小孩一样又笑起来：“辛姨当然知道你不是小气，你啊，这是嫉妒了。”
楚骁在辛姨说话的时候有往嘴巴里扔了还几个饺子，现在急着说话说不出来。
“安小姐不抵触南医生。”辛姨一针见血，“南医生第一天来就取得了安小姐的信任，你不嫉妒？”
楚骁早就把饺子咽下去，倒出了空，却没有话可说了。
“我听到南医生建议你离开安小姐。”辛姨眼里带着心疼，看着楚骁垂着眼睫，掩饰真实情绪的侧脸，“不甘心？不舍得？”
楚骁定定看着地上，看了一会，突然笑出来：“是啊。我可是宁可同归于尽也不愿意放手的类型。”
“嗯。”辛姨眨眨眼，“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还这么难受干什么呢？如果你真的想拉着安小姐一起下地狱，还自己在这儿坐着干什么？”
楚骁不说话了。
“孩子，听辛姨一句劝，该放下的就放下吧，别这么拖着折磨自己。”辛姨把装饺子的盘子往楚骁那边推了推，“不为安小姐，为你自己，好不好？”
“辛姨也觉得，我该离开？”楚骁低着头，语气却藏不住委屈。“可是，我不想。”
“大家都说只要跟着自己的心意走，想做什么，就去做，这样就不会后悔。可是辛姨活到这个岁数，反而觉得，事关他人，尤其是爱人的事情，越可着自己的心意，未来越会后悔。无论是决定去做什么，或是决定放弃什么，如果只为了‘我想’‘我不想’，你以后走的每一步都会伴着对她的亏欠。你会不停地假设，如果当时没有随心所欲，她会不会更好。”辛姨也低下头，去看楚骁，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眼睫颤抖着，唇却抿得很紧，还是冷漠的样子。
冷漠，是他剩下来最后的保护自己的方式了。
“我会走的。”楚骁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只是想多坐一会……”
哪怕看不见她，只是在她的楼下坐一会。
“会好起来的。”辛姨摸着他的头发，“安小姐和你都会好起来的。”
楚骁微微摇着头：“我不用。”
“放过自己吧。”辛姨顿了一下，“安小姐不会因为你的痛苦多一分开心。”
“不会么？”楚骁轻轻笑笑，“那我不是一点用都没有了？”
辛姨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没办法说出来，如果真的打算远离一个人的生活，无论好的，坏的，彼此都再无关联，谁也帮不了谁，谁也害不了谁，就像两条分道扬镳的单向火车，余生都向着永远不会交汇的目的地驶去。
夜深了。
有什么在幽蓝的空气里悄悄沉淀下来。
是眼泪么？
是叹息么？
是谁的爱不得，生离别么？
它们放肆地珍惜着存在的最后时光，因为它们知道，等到太阳再次升起，它们都将消失不见，消失在象征着新的开始的明媚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