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凉靠着围墙,心脏跳得缓慢,好像快要坚持不住,即将彻底停止工作。
她难以思考,难以呼吸,刚刚在玻璃里看到的,像是幻觉又那么清晰,让她发蒙。
突然,眼前晃过白光。
她抬起头,玻璃门里亮起了灯光,长长的走廊,一望见底,在尽头,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她。白光如水,照在那人身上,透着不言说的诡异。
许爷爷?
安凉从情绪里挣出来,抬脚要迈上台阶,目光却落在玻璃门上的锁链上,脚步一转,向着教学楼正门跑去。
正门依旧是锁的。
从宽敞的玻璃门看进去,走廊里的灯光不知被谁关上了。
安凉借着月光看向与正门相对的后门,有一扇小门是开着的。她立刻转身,沿着墙根,向另一边的侧门跑去,打算经由那里绕到后门,顺便看看许爷爷的情况。
风更卖力地吹着,刮着安凉的脸颊,像刀子一样锋利,她的眼里凝出眼泪,眨不出来,浮在眼珠上。
她逆着风跑,很吃力,但不敢松懈。
直到到达另一个侧门才停下脚步,好像有预感将要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她没有马上转头看,而是从侧门前最下面的台阶慢慢抬起眼帘。
有光。
惨白的光。
走廊里的灯又被人打开了。
然后是一道影子,死气沉沉的;然后是一双脚,穿着军绿色的布鞋;然后是沾了泥点的裤脚……
这些都是许爷爷常穿的东西,可为什么,他见到她来,却一动不动的呢?
他的双脚明明是自由的啊。
难道是……
安凉不自知地张开嘴,定定看着那双裤腿。
终于,她受不了煎熬,一鼓作气地抬起头。
“啊!”
她尖叫,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连续后退了好几步。
风换了方向,像是要把她兜起来,呼啸着扑向她。
眼泪像是掉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许爷爷……”她连再尖叫一次的力气都没有了,似是梦呓般轻声呼唤着,一步步走向玻璃门,“怎么会这样?”她的指尖触到冰冷的玻璃停下来,一种要把她撕裂成两半的痛从心底钻出来,“怎么会这样!”
玻璃门里,一个老人坐在椅子上,离安凉不过隔了不到四五步的距离,所以,他的一切细节,都能让安凉看清。
灰白的脸色,呆滞的目光,还有一条极细的铁丝绕在他的脖子上,扯出一端连在天花板上。
安凉好像站在正在支离破碎的世界,楼宇,地面,树木,一切的一切都在塌陷,只有玻璃门里的许爷爷平静地看着她。
“为什么?”安凉无力地靠在玻璃门上,眼里的茫然让人看着心疼,“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为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安凉闭上眼,额头贴在玻璃上。
像是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睁开眼睛,眼里不见茫然与痛楚,取而代之的是像刀刃一样的凌厉冰冷。
那个人,策划这一切的那个人应该还在教学楼里。
他应该躲在某个角落里,欣赏着她现在痛苦的样子!
安凉后退,仰起脸,看向头顶,窗口整齐地排列着,没有一扇亮着灯光,都像藏着万千秘密一般。
“等着!”她微扬音量,清冽的声音散在空气里,“我会抓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