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充斥着酒精麝香的味道,将气氛渲染到糜烂的巅峰。
这种场所的光线从不倚仗自然光,全凭灯光,绚烂流转,不知停歇的光线给人已经入夜,开始狂欢的错觉,所以,昼夜相当,都是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带着用不完的精力在震人耳膜的音乐声里扭动嬉笑。
安凉手搭在桌上,坐在颓废病态的男人面前,依旧平静如常。
巨大的音乐声湮没不了她好听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给程鹤。
“你凭什么觉得我有能力弄到你都弄不到的药品?”
程鹤愣了一下,腰板突然挺直,夸张地咧嘴笑了一下,浑浊的眼放着精光凝着身边漂亮如画的女人:“别装了,我知道你和二爷是一伙的。他就是你背后的男人吧?不然就靠你一个人,怎么从监狱里出来的?监狱那种地方会吃人的,如果没有人打招呼,就你这样的女人,会被活活逼疯的。”
她是重刑犯,关押她的监狱里都是犯了重罪的女人,几乎要把青春甚至于生都扔在里面。
失去自由,失去青春的女人比疯子还可怕,安凉于她们应该就像一只布娃娃那么脆弱无助,可以任由她们在她的身上宣泄情绪。
没人会相信,像安凉这样的女人能在那种环境里生存下来,而且还能好好地走出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在监狱里受到了保护。
所以,程鹤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二爷……程鹤是怎么认识二爷的呢?
安凉跟把酒端过来的服务员说了声谢谢,指尖顺着酒杯圆润的弧线滑下来。
“没有药,我不会帮你在别人面前演戏的!”程鹤被安凉的沉默激怒,他被药瘾蚀骨灼心,而这个女人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不平衡!“当年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也只找到我这个突破口了吧?如果我不帮你……”
“你跟楚骁谈过。”轻轻缓缓的声音终结了程鹤慷慨激昂的威胁。“我还需要你的帮忙么?不对……应该说,你还能帮得上我的忙么?”
她刚开始并没有把希望放在这个男人身上。
一个被药物控制神志的男人,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呢?就算说的是实话,恐怕也不会让人相信。
她想要的是另一个人的证词。
可看样子,这个程鹤应该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他早应该在被楚骁带走问话那次被除掉,却留到现在,还提出要她替他弄药粉,还扯到了什么二爷……这些应该都是他求楚骁留他一命的条件。
他要套她的话,试探她。
替楚骁。
安凉捏紧指尖的酒杯,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辛辣的酒精已经落进她的嘴中,顺着她的喉咙滑下,留着灼烧感十足的痕迹。
剩下的酒,来得及停下,她却没有停下。
放在桌上的酒杯空荡,灯光怕它寂寞,立刻滑进去。
耳边是程鹤急促激动的声音,她不想去分辨里面的意思,站起身,在他伸手抓她之前,走出了卡座。
她能猜到的,都是楚骁不屑遮掩的。
他通过程鹤传递给她一个信息,他已经不再相信她。
或者说,从重逢以后,他所说的相信都是假的。
安凉目光空荡荡的,从来不及躲避的百里身边走过,冲进晃动的人群里。
像是大海里的一滴雨。
一眨眼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