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是死在路上就应远在天边的那个人,忽然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怎么回事?
他没死!
不止如此,还没有离开京城?
皇甫砚身边只一个随从,二人加起来才与他二人等数,他即意识到这点,但依然走上前去。
“你没死!”
“皇兄,我们又见面了!
我没死,你一定很失望。”
“对,失望……”
瞠目对立,白世贤避之不及,用眼神参了个礼,仍旧杵在皇甫砚身畔。
“我一直以为你死了。”
见面没有二话,不是你死我亡,就是君令,施压,憎恶。
两只手,修竹相似,握住,面上没有一丝笑容。
皇甫睿充满惊疑,皇甫砚满载一种怪异的情绪,心平气和的,心内在低喘。
因不见雪芳,且他俩这个装束,从丽春院出来,定有原因。
然他们不可能坐下来正正经经不分高低的说会话,皇甫睿和白世贤的生死存亡,在他一念之间。
从表面上看来,似乎握手言欢了,白世贤看出没那么简单。
现在,他才明白他们一家三口合计糊弄自己,居然是太妃的主意,皇甫砚瞳仁慢慢收缩,自己被耍的像个小丑,怎能欢悦?
皇甫睿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相互不再往来。
你仍然是一国之君,而我甘愿做一介平民。”
他这样划清界限,不想招惹麻烦,皇甫砚牛头不对马嘴的问:“朗月呢?
不做王公,老婆也不要了?”
“不要了。”
皇甫睿不觉得有什么可耻,柳树下来回踱步,不像某些人,他不记仇,泰然处之,雪芳不在皇甫砚的掌控中,他也不再有那么多纠结的情结了。
皇甫砚实际已经怒不可遏了,就这么走了,不是颜面扫地了?
拿皇甫睿没办法,便拿住世贤。
皇甫睿差点为此跟他发起争执,世贤甘愿回宫领罪,实属无奈,不得不甘愿。
皇甫砚一生所作所为,三分之一是做给别人看,三分之一是遵循法律规范,三分之一则出于傲不可长。
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偷偷流眼泪,他是个矛盾的人。
马车行驶过,风掀开车帘,掠过一个人影,他真想飞出去,抓住她,抓她回宫!
可他什么都没做到,坐在微微颠簸的马车里,光影迷离闪烁。
听世贤把他们进妓院的目的交代一番,他笑了,她会回来的!
皇甫睿把遇见皇甫砚的经过告诉雪芳,雪芳刚喝进口的水酒喷了出来,起身跑出去扶一棵树呕吐,王嬷嬷过去照顾。
皇甫睿不明所以,将手中烈酒一饮而尽,走去看视。
“司徒翼不见了,朗月也走了,世贤又被抓去!
他回过头,会把我们一网打尽,我们能做的,只有消失!”
雪芳一向不在意自己的健康状况,直到忍无可忍了,躺在床上,才服软。
皇甫睿掺住她的手臂,急出一脑门汗,劝解道:“不会的,他放过我们了,不会再找过来。”
“放过……我们了?”
雪芳闪现一丝羞赧,抽出手臂望向他,不可置信。
“没错,他看见我并没有死没有离开,也没有多气恼,而且说了良久的话,他没提起你的名字,这说明什么?”
皇甫睿眼中洋溢着兴奋,拉着她的手指,随意自然。
雪芳在他话里听到别的意义,窘迫的轻轻苦笑:“说明什么?”
明知道答案,却一阵纷乱如麻,转过身背对着他,也许能减轻莫名的紧张和回避。
她越回避,他越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灌注着深情与绝情:“他放弃你了。”
她茫然,这话的潜台词好像是:“别自作多情了,他不再为你守候,你自由了。”
应该高兴的开怀欢笑一场,这是解脱,是新生,皇甫砚是个表里不一的魔头,魔头安静了,不纠缠了,她真的应该高兴!
应该和这个默默守候已久的人,再结连理?
当晚,他们于客栈歇息,可只剩一间房的银子了,王嬷嬷存心撮合他们:“老身在外面地板上歪着就行了,给你们打更。”
雪芳呲呲牙,难为情的夹在二人中间。
皇甫睿下楼提水,王嬷嬷将她推进房门,按在椅子上,雪芳欲起身又被她按回去:“嘘!我的小姐,恭喜你终于摆脱宫廷生活。”
雪芳咬咬下唇,郁闷的叫:“有什么好恭喜的?又不是好事。”
王嬷嬷喜得脸上的褶皱都扯开了:“当然是好事,你可以重新开始,生一大群儿女,崔府会东山再起的!”